“穆穆清风至,吹我罗衣裾。
青袍似春草,草长条风舒。
朝登津梁山,褰裳望所思。
安得抱柱信,皎日以为期。”
一首先秦的古曲阳春白雪,被糅以汉代乐府的五言律诗,欢快中带有悲情。
即使是在春意盎然的当下,仍能令人体悟出曲中的淡淡幽情。
主奏之人琴技一般,众人的目光都被伴奏的另一人吸引了过去。
即使隔着一道帘幕,幕中二人的身影仍清晰可见。
主奏人一袭玄衣,银白的青丝用素净的玉簪束起,俊美无瑕的样貌弥补了琴技的不足。
而吸引众人目光的伴奏人,则是一身广袖青袍。
十指在琴弦上下抚弄,拨出一道又一道动听的旋律,大大修补了主奏人音色上的瑕疵。
一曲奏毕,满室寂静。
数息之后,众人才从优美的琴声中回魂,发出满堂喝彩。
帘幕也在此时拉开,显出弹琴二人的庐山真面目。
即使已有大概印象,当看清二人容貌时,仍不免惊了一惊。
只因伴奏之人乃是法镜宗宗主广陵散!
众人皆在猜测,这个主奏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请动一宗之主为自己作配!
晏无师施施然挥袖,朗声道:“在下方晏,感谢各位拨冗来此。游春宴意在游览春景、辞旧迎新,望诸位能够满意,尽兴而归。”又清了清嗓子:“此次饮宴,我要特别感谢一人。那就是——广陵散宗主!”
正要鼓掌,却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这人去哪了?”
晏无师思索半晌,竟不知他是何时走的。
“噗嗤。”徐容没忍住笑了,出声提醒:“他在你说话的时候就走了。”
晏无师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刚刚太投入了,不好意思。诸位吃好喝好,不必拘礼。”
宴席随之开始。
对于徐容的解围,他则投去感谢的一瞥。
虽然已经开始吃饭,仍有不少目光在打量着晏无师。见他对台下微笑,又纷纷向下面坐着的徐容看去。
徐容羞涩难当,借口医馆有事,出门走了。
晏无师本欲拦阻,却被想与他攀谈的宾客绊住了手脚,眼睁睁瞧着徐容消失在拐角。
元秀秀将一切尽收眼底,在阁楼注目许久,直至侍从提醒菜要凉了,才缓缓阖上窗扉。
恰在她掩窗的刹那,晏无师感受到一道目光始终在身边打量。
循着神识感应看去,只见窗扉堪堪闭合,将他窥视的目光拦个正着。
当时他没有在意。
……
等游春宴结束、善后事宜交代完,已是翌日临近黄昏。
晏无师一拍脑袋,心道差点忘了正事。
马不停蹄赶回住处,直奔灶房开始做饭。
时间有些来不及,他便只做了一道简单的菜式。三两下炒好,装入食盒匆匆出门。
街道人来人往,他却如入无人之境,提着食盒左右腾挪,身轻如燕穿梭在人潮间。
仰头看了看天边晚霞,烈日如火。
还来得及。
济和堂近在咫尺,他加快速度,朝前奔了过去。
也在他进门刹那,一道白色身影在不远处静静凝视,轻纱下的目光使人看不真切。
济和堂二楼。
徐容已将最后一位看诊的病人送走,正百无聊赖地拨弄手中银针。
“我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立时抬头,旋即嗔怪道:“怎么才来?我都快饿扁了!”
“在别庄忙得有些久,差点忘了时间。”
晏无师边说着,边摆出饭菜碗筷。
“清炒肉丝,尝尝看。”
徐容没动筷子,而是对着菜瞧了瞧:“怎么只有一道菜?平常你都给我做两三道的,是不是嫌烦所以开始敷衍了?”
晏无师:“哪能呢?嫌谁烦也不能嫌你烦呀!今天是真有事,明天再做几个好的补偿你。”
听及此,徐容才满意点头,起筷夹菜。
从山谷回来以后,晏无师化悲痛为力量,苦练厨艺。本意只是想消解愁郁,谁知还真就把厨艺练了起来。
而其中最功不可没的,自然是充当试吃员的徐容。
一开始是晏无师见她整日坐诊,往往不能按时吃饭,便自告奋勇做了吃食送去。
久而久之,徐容每天的晚饭就由他承包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徐容试吃了一口。
点评道:“白菜的清香中和了肉的口味,咸淡适中,还不错。”
晏无师:“那我以后都给你做?”
数年相处,徐容逐渐褪去了旧日清冷,恢复了少女的娇俏可人。
因此直接给了他一记爆栗:“想的美,看你今天太忙了,算你蒙混过关。明天若还只一道菜,你可就当心了!”
晏无师揉了揉额头:“你变了。”
“怎么变了?”
“以前的你镇日皱着眉头,严肃得跟一个小老头一样。而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徐容作势要打:“好啊,敢说我是小老头!”
二人笑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