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邪甘心就此罢休吗?”袁紫霄问。
晏无师答:“当然不能了,以他的秉性,得知自己几乎不能人道后没当场宰了桑景行就不错了。但是之前谈的合作肯定是不成了,他回去一定会向摄图添油加醋,大书特书~”
袁紫霄不无担忧:“可你就不担心,摄图因此受他蛊惑而南下伐齐,重燃战火吗?”
晏无师:“我的本意是想断了他们的合作,因为摄图在筹备一场颠覆中原的大计划,合欢宗是他们的重点拉拢对象。所以就算使团几乎尽灭,摄图也会顾及合欢宗的地位,暂时不会动手的。”
袁紫霄:“但这只是暂时的,既然突厥有意合作,那么不管发生何事阻挠,也只能暂缓而已。你这么做…其实效果不大。”
晏无师一叹:“我知道,但能拖一刻是一刻吧。现在我还有些事要做,暂时无暇兼顾中原之事。”
终于知道为何你树敌颇多了,单照这回火烧行馆的行为,敌人不多才怪!
尽管佩服晏无师的身手智计,袁紫霄还是忍不住吐槽。
……
轰轰烈烈一趟,回到吐谷浑时又是小半年过去,来到夏季。
济和堂外,熙攘如初。
“口舌干燥、舌苔微黄,是风热的表征……”
熟悉的女声、利落的诊断,令在门口的晏无师会心一笑。
轻敲了三下门,徐容应声抬头。
袁紫霄将一切看在眼里,见到晏无师的笑容,心下很不是滋味。
来自女人某种强烈的心思,促使她在二人目光交汇还未做出反应之前,迈步横亘在了他们中间。
徐容果然一愣。
晏无师则大感意外,根本没料到她的这番举动。
“你做什么?快闪开!”
他居然叫我闪开?
袁紫霄由是误会更深,愈发寸步不让了。两眼定定直视前方,仿佛是在宣示主权。
还好晏无师要高出许多,在她身后用眼神不住向徐容致歉。
徐容面色僵了僵,不知心中作何想法。只扯了扯嘴角,随即移开目光,继续为病人诊治。
首次“交锋”便获得胜利,袁紫霄心下不免得意。
不过因为广陵散的缘故,凡是徐容在的地方都有法镜宗的影子。
早有弟子见势不对,悄然退出济和堂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那名弟子便重新折返,对晏无师言道宗主有请。
自袁紫霄“示威”之后,徐容再未抬头看上一眼。
晏无师没瞧见袁紫霄的眼神,故而还以为徐容忙于接诊,无暇顾及自己,于是由着弟子引领,出了济和堂。
广陵散破天荒地在正殿接见了他们。
晏无师还以为久别重逢,广陵散特意给自己搞了个欢迎仪式。
因此一进门便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隆重…”
“初次见面,请袁少宫主代我向琉璃宫主问好。”
然而广陵散直接当他是空气,目光始终落在他身后的袁紫霄身上。
晏无师原已张开的双臂,又无声地垂落了下去。
袁紫霄强忍住笑意,还礼道:“久闻法镜宗主大名,紫霄今日有幸得见了。”
广陵散和煦笑道:“少宫主客气,请入座。”
见广陵散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晏无师遂在二人落座后,也找了处位置坐下。
没有寒暄,广陵散开门见山:“琉璃宫远道而来,想必是有要事找我法镜宗吧?”
袁紫霄:“不错,我派以为中原武林修书纪事为职事。前番已去过邺城,如今便来法镜宗寻访一二,还望广宗主不吝赐教。”
广陵散手抚琴弦:“这有何难?”
指尖拨弄,琴音流泻。
宛转悦耳的旋律在殿中奏响,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可就是这哀婉的乐曲,在扩散至庭院时陡然生变。
庭中一棵上了年份的古树,琴音划过枝叶微微颤动,开始发生变化。
不同于桑景行的暴力,广陵散的手法要更加精妙。
嚓嚓嚓。
约如碗口粗的树干被削成数十段,断面平整光滑,观之反光。
这一手功夫妙到毫巅,显示功力的同时又兼有美感。
袁紫霄拍了拍手:“广宗主好身手,我原以为桑景行长老的武功已算顶尖。想不到您的功力亦是不遑多让,是我孤陋寡闻了。”
说到这里,广陵散终于给了晏无师一个眼神。
正当晏无师以为他要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广陵散却又将目光移开:“少宫主过奖,西域位居边陲,敝宗之人镇日无事,唯有练功可以打发时间了。”
这话说的,别人还以为你们多无聊呢!
晏无师刚欲张口提问,广陵散便出声截断:“你别说话。”
“……”
袁紫霄目光在二人之间左右逡巡,似乎搞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说关系好,那当然不可能。
但若说关系不好,貌似又不大像!
而面对袁紫霄,广陵散儒雅依旧:“少宫主还有什么疑问?若没有的话,我便让长老沐青带你去门中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