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晏无师是宇文邕那一头的,却无法漠视一个无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即使此人是对立一方的亲眷,可不知者不罪,苏离年纪轻轻又常年生病,就算知晓内情也不大可能参与朝廷的斗争。
因此晏无师毫不犹豫,径直向苏离方向掠去,同时划出三道真气阻击那三支箭羽。
凌空上前,意味着放弃了身后空门,更别说他还没有要这些刺客性命的打算。
所以结果也是显而易见,且刺客知道他是队伍中武功最强的,来的人自然也最多。
五人齐齐挥剑,晏无师立刻身被数创,血花迸溅。
“唔……”
忍痛落在车前,挥出一道真气逼退刺客,又构起一道气幕筑在四周,杜绝暗箭再度偷袭的可能。
做完这些,他才彻底放下心。
气幕密不透风、刀枪不入,刺客们猛攻不下,已萌生退意。
为首之人不甘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多管闲事?”情报并没提及苏离队伍中有这样一个高手,否则他们根本不会贸然动手。
晏无师只淡淡道:“我已手下留情,莫再做无谓的逗留。”
此人从上到下都披着黑色斗篷,来路成谜。权衡利弊之下,为首之人道:“撤。”
一声令下,刺客立时撤走,只留下一地箭镞与血迹。
“唉……”等刺客一走,晏无师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宇文邕,你这回可伤到了自己人。
“你没事吧!”身后的苏离道。
她很是着急,不顾男女大防直接将晏无师拉入车厢,上下检查他的情况。
众人:“……”
当晏无师反应过来,已经在车里坐着,苏离正用金疮药给他涂抹伤口。
本已打定主意远离此人,谁承想又来了个亲密接触。
晏无师不着痕迹拂开她的手:“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苏离亦发觉自己的动作十分不妥,如果车厢有地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好在老司机晏无师处变不惊,道了谢便下车离开了。
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晏无师回到自己的马车,端坐于内闭目静思。
遁出红尘试炼一年,外界发生了太多事。
今年周国朝廷会发生许多大事,尤其是那一件,更是震动中外,影响深远。
而今日前来袭杀苏离的人,就算不是宇文邕直接派遣,也是在他默许下进行的。
为的就是逐步收回权力,试探臣属反应,看看到底谁对他最忠心。
苏离一介病弱女流,又属于敌对势力一方,自然成为首要目标。
她的死无关紧要,只是为了试探苏家的态度,看看他们到底站在哪一边。
若非有晏无师这个“意外”,苏离今天恐怕已魂断过剑山下。
多年藏锋,宇文邕终于也要忍不住了吗?
过剑山…
渭州……
晏无师灵光一现,借自己受伤之事向苏离建议,去旁边的渭州城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正好苏离受到惊吓,身体也出现不适,便同意了他的请求,队伍调头回转渭州城。
……
渭州城实际叫襄武,是渭州的治所,只不过人们习惯了把它和渭水连接在一块,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没有开春,昨夜还下了场雪,街道一片萧条。
苏离他们住进客栈,晏无师则出门来到城西一座府邸——
谢府。
渭州临近西域边陲,是浣月宗与法镜宗共同经营的势力范围。
晏无师曾建议广陵散将两宗在边陲的据点合并,一起办公,但广陵散嫌麻烦没有同意。
所以谢府是浣月宗在渭州的据点,而法镜宗的分部,则远在隔了好几条街的城东。
“哼…哼哼…哼……”
谢府门前,一个少年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曲调,一边清扫积雪。
积雪堆积在一起,他突然玩性大发,想要堆一个雪人。
摩拳擦掌间,雪堆突然倒映出一张人脸。
尽管此人面容瑰丽,一头白中泛银的青丝却让他的气质显得极其诡异冰冷,令人不敢靠近。
不过他一开口,语气倒是比较温和:“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在他面前,少年甚至不敢有所隐瞒,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我叫阿轻。”
晏无师应了一声,递来一块精致的黄玉:“我是此间的主人,今日远游归来,想要入内休息一晚。”
尽管被交代过府中一些事宜,阿轻仍不敢接玉,只低低道:“吴伯说近日谢府闭门谢客,不接待外人。”
晏无师挑眉:“就连我这个主人也不接待?”
阿轻犹豫许久,还是艰难点头:“嗯。”
晏无师觉得好笑:“把主人关在外面,似乎没有这样的道理。小朋友,你口中的吴伯是谁?带我去见见。”
“不…诶,你不能进去!”
阿轻正踌躇间,晏无师冷不防推门进入,不给他丝毫反应时间。
头一回遇上如此无礼之人,阿轻惊得哇哇大叫,然而闯入者一点面子都不给,眨眼人就走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