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你信不信,我都从未将你视作拖油瓶。”方清玄轻轻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晏无师闻言,缓缓抬头。
方清玄一向冷静自持,绝少有类似这般真情流露的时刻。
在晏无师的记忆里,似乎也就只有自己失去功力那天,他对自己做出保证那一次。
“你…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吗?”
“说来好笑。”
方清玄无奈笑道:“我这人生性木讷,幼年被九华宗宗主收为弟子后,素日只与师弟和门派弟子们打交道。后来又遇仙写出无上功,便几乎绝了与人的交往。等弃任宗主,外出求道,就更见不到人了。”
“所以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对。”
“既然如此,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
“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不能留下来?”晏无师百思不得其解。
方清玄不知如何开口,只说道:“对不起……”
晏无师苦笑:“你若实在有难言之隐,就算了,没关系的。”
方清玄:“谢陵,你不必多想。你的天赋高我一筹,只是心性不稳,尚需要磨练。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和我一样,甚至超越我。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
晏无师故作轻松:“好啦,都要走了怎么还说这些?不说了不说了,喝酒!”说罢端起酒盏就往嘴里灌。
连饮三杯,他才放下酒盏,制止了方清玄要说的话:“你走的时候…别叫醒我…我…不想太伤心。”
“好。”
一坛白酒,泰半都被晏无师喝下了肚。
烈酒醉人,他又不用内力疏导,因此很快醉得七荤八素,伏在木几上沉沉睡去。
恍恍惚惚间,耳边似有人轻轻叹息,声音微不可闻,很快消散于风中。
意识渐渐消散,他只记得一抹蓝白,在黑夜里渐行渐远。
……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晏无师慢慢睁眼,身上披着一张薄毯,闻着其上散发的药香,他眉头一皱。
迅速从凳上跃起,四下环顾。
“你太重了我挪不动,所以只能任你睡在这里了。”徐容在一旁说道。
“是你?”
“嗯。”
“那这个毯子?”
“也是我的啊,不然你以为是谁的?方清玄吗?”
提及此人,晏无师忙不迭道:“是啊是啊,他在何处?”
“他是后半夜走的,你昨天喝的烂醉,怎么叫也叫不醒…诶,你去哪?”
晏无师对她的呼喊置若罔闻,从小岛走至医庄,又把每个厢房都翻找一遍。
里里外外,几乎将医庄翻过来,最后甚至还要下湖去寻。
徐容死死拉住他:“别找了,他真的已经走啦!”
晏无师粗鲁将其推开:“你别管我!”
徐容被推倒于地,不顾疼痛又上前拉他:“你这样做有什么用?他就能回来了吗?”
发泄一通,晏无师才冷静一些,看着面前的湖光水色、水平如镜,轻轻一哂:“走的可真干净。”
昨日他并未询问方清玄何时离开,本想着或多或少都会待到今天,谁知这人却走的如此悄无声息。
不过……
这倒符合方清玄的性格。
只要他决定的事,实行起来往往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席地坐下:“也真够绝情的……”
徐容:“你…就这么喜欢他?”
“什么意思?”
“他一离开你就这么伤心,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
“为何伤心便一定是喜欢?我们就不能是朋友吗?”
“可你现在的样子……”
“我说了,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不管你是话本小说看多了还是怎样,但请你不要胡乱猜测、毁人名节,知不知道造谣是很可耻的?”
自认识晏无师起,他便和颜悦色,从未说过半分重话。
这让徐容忘记了他的身份,甚至产生了错觉,认为他是脾气很好的人。
虽然如今的晏无师性情平和,但也绝非多好说话之人。只不过徐容于他有恩,他不愿多计较罢了。
头一回被凶,徐容亦冷了脸色:“知道了。”
气氛尴尬。
事到如今,晏无师也接受了方清玄离开的事实。
自己还是好好练武,争取早日与他再见才是。
察觉出方才话中不妥,他凑上前道:“这就生气了?”
徐容偏过头:“没有!”
“口是心非。”
“随你怎么想,我走了!”
“诶诶诶,别走啊,你忘了自己昨天怎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让我采药抵债啊!”
徐容哎哟一声:“你不是心情不好吗?还能采药?”
晏无师嘿嘿笑道:“现在我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不必,照顾你的感受,今天特意放你一天假。”
“别呀,药筐在何处,咱们现在就去呗!”
“不需要。”
她嘴上虽说着不需要,回医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