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宇文护“抛弃”以后,晏无师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将军府,而是又去找了国师雪庭。
自从为自己和宇文护“牵红线”后,雪庭便神隐于外,行踪飘渺。
晏无师白送的那卷朱阳策,他虽毫不客气地收下,却并未做出什么实际的报答。
即使晏无师也没强求回报,但雪庭的所作所为,仍令人有些寒心。
兴许是糅合了现代人谢陵的性格,现在的他与以前的自己相比,少了几分绝情,多了几分对人世的幻想。
因此他对人总是抱有期许,希望大家有来有往,互通有无。
可惜残酷的事实很快给他上了一课。
重生这几年,他所遭遇的危险比起原主只多不少。
甚至因为武功大降,那些人甚至变本加厉,几乎要骑到他的头上。
至于雪庭的事情,老实说他本人并没做错什么。
毕竟朱阳策是晏无师主动赠予,并非他自己强求的。
至于宇文护要求自己退位一事,雪庭作为宇文护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
但顶天了也只能说他不想帮忙、袖手旁观,仅仅有亏于道德,而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至于道德,恰恰是乱世中最不值钱的东西。
当今最大的佛门天台宗表面不问世事,还将世俗名利心强的雪庭逐出师门,那也并不能证明他们有多清白。
毕竟雪庭虽被除名,打的还是佛门的旗号,天台宗从未就此进行过辟谣,与他彻底割裂开。
所以佛门表面清高的背后,也是与红尘俗世极深的利益纠葛。
道理虽然都懂,可晏无师仍欲感叹一句——
人情薄似秋云,明日阴晴未定。
熟悉的密室,众人围坐一桌。
崔不去显然事先知道什么,脸色不佳。
而在场的除了玉生烟,也都感到些许不妙。
密室上空似有阴云笼罩,衬得众人的脸都有些惨淡。
可再惨淡,话也是要说的。
晏无师一如既往打破沉默,率先开口:“宇文护让我退位,交出包括酒坊在内的整个浣月宗。但我拒绝了,所以他不欲让我活。”
水入油锅,顷刻激起剧烈的反应。
玉生烟最先喊道:“宇文护这厮好生无情,咱们干脆和他拼了吧!”
边沿梅虽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赞同却表达了他的真实想法。
剩下的方清玄、崔不去没有说话,只一直沉着脸。
沐青亦是沉默良久,随后说道:“宗主刚刚传来消息,说突厥邀请他数日后前往永丰镇…伏杀晏宗主您……”
晏无师点头:“宇文护虽未明说,但突厥应许了他重利。不然这个视权财如命的老油条绝不会轻易答应…我说的对吗?不去。”
骤然被提及,崔不去没有一点惊讶,对于晏无师的猜测,他艰难点了点头。
“摄图向宇文护许诺,只要他放弃兄长你,突厥便将周国今年上供的财帛分一半予他。”
晏无师感叹道:“摄图为了整死我,可真是割肉般许出了不少好处啊!”思及此,他又问沐青:“那么他给法镜宗的好处又是什么?”
沐青答道:“事成之后,与法镜宗共分浣月宗在周国的势力。”
“法镜宗可知突厥联系了多少门派?”
“就我所知,除了我宗,便只有合欢宗与碧霞宗了。”
晏无师挑眉。
比原先预想的有出入啊!
还以为摄图找了多少门派,结果就只有三个宗门外加宇文护这个朝堂势力。
细细想来竟有些失落,看来摄图对自己这个仇人其实并没有多重视。
“唉,扫兴。”
“师尊,你都被逼成这样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玉生烟虽插不进众人的对话,却眼尖地发现晏无师嘴角挂着的些微笑意。
于是秉承着议事时他最先走人的惯例,这次他又双叒叒被边沿梅以出府办事为由打发走了。
人一走,晏无师便叹道:“十四的人了,还与小时候一样!沿梅,此次我走后,你便鞭策着他习练那三卷朱阳策。练武的同时也收收心,别整日这么毛躁了!”
“弟子遵命!”
“对了,你再去帮我传讯予一人,请她四月初一,于长安会阳楼一聚……”
边沿梅附耳过来,详细听着。
当听到最后,虽难掩奇怪,却仍听话照做,下去传信了。
边沿梅走后,崔不去也道:“兄长,我有些累,也先回房了。”
他的心情掩藏得很好,晏无师没瞧出来,还以为崔不去在生日宴上受的伤没好全,遂命人送他回房休息。
方清玄此时也道:“这几日你应有许多事要安排,暂时用不着我。我想再去一趟齐国…可好?”
晏无师以为他又去幽会赵州的“小情人”,便直接应允了。
当方清玄也起身离开,密室便只剩下晏无师与沐青二人。
之前诸事繁忙,一直没来得及和他好好聊聊,这回终于有了时间。
晏无师便道:“你之前说自己是走镖的,所以你是出自龙门镖局对吗?”
沐青不假思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