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师与叶麟在日月宗动武之后,以崔由妄各打五十大板而结束。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哎哟。”
晏无师低呼了一声。
“别动。”
正在上药的李月泠薄责道。
随后她又问道:“还疼吗?”
晏无师无所谓道:“五十板子而已,今晚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李月泠低声道。
晏无师一笑:“无妨,反正我与叶麟早晚都要撕破脸的,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
晏无师毫不放在心上,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月泠却眸光晦暗,神色难辨。
崔由妄没有追问他们打斗的缘由,事情就这样翻篇,而叶麟仿佛也“改邪归正”了。
对待晏无师并不像之前那些被消失的弟子一样,而是完全秉公办事。
分派的任务与晏无师的武功十分匹配,再未出现过执行方与被执行方实力悬殊的问题。
渐渐的晏无师信了他不会再找麻烦,于是再次收到宗门任务时,他不假思索地接了下来。
此次任务在北境的营州,说是此州有幽州叛党的军械库,需要他前去捣毁。
营州位于长城以外,与东北的契丹接壤。
此行没有三两月赶不回来,晏无师遂做了些安排。
叶佐早在半月前就去西魏执行任务,故而晏无师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尚在宗门的广陵散看顾李月泠和邺城里的晏家。
见广陵散信誓旦旦担保下来,晏无师便也放心离去。
走时他顺道去晏府看了看晏归云和谢吟,并允诺晏归云给他带些当地的特产回来。
……
北风吹过。
银杏枝杈飘下一片绿叶,落在琴弦上,平添几分青碧之色。
广陵散拂去落叶,抱琴而起。
晏无师走了已有一个月,宗门依然极为平静,便是时常找自己麻烦的叶麟都未再露过面。
他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忧虑。
前几日送谢吟去邺城附近的庄子上收租,今日他打算去看看晏无师的弟弟晏归云。
晏归云喜欢放风筝,尽管他已经十五岁了。
广陵散来了几回,也看他被其父晏昌打了几回。
不过是因为晏昌想要他读书做官,可晏归云却一心想和晏无师一般学武仗剑走江湖。
父子二人为此争执许多年,风筝也由此成为晏归云为数不多的情感寄托。
见他来了,晏昌终于收回皮鞭,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晏归云和他已经熟稔,所以兴冲冲跑来,边跑边说道:“广兄,有哥哥的消息了吗?”
广陵散回道:“还没有。”
晏归云一脸的失望:“好吧……”
兴许是被他的天真烂漫勾起往事,广陵散难得劝慰道:“对习武之人来说营州并不远,至多两个月,你哥就可以回来了。”
晏归云复展笑颜:“真的吗?那太好了!”
于是他又开心地去郊外放起风筝。
看着无忧无虑的晏归云,广陵散有些明白一向冷静自持的晏无师为何会进入晏家并改姓晏了。
晏归云对晏无师来说不只意味着亲人,更是心灵的寄托,还有那再也回不到的曾经。
送晏归云回家以后,广陵散突然接到一个宗门任务——
去梁州送一封信。
这封信说是内含机密信息,宗里点明要自己送去,越快越好。
梁州在邺城南部,距离不算远,他想着以自己的武功,半天时间就已足够。
于是便拿上信,风驰电掣南下梁州而去。
……
夜色深沉,点点繁星镶嵌在夜空,透过窗棂照在地面和床帷上。
晏归云端详着下午新糊的大红风筝,思绪逐渐飘向北境的营州。
也不知道哥哥会带什么特产回来,听说那边白山黑水的,要啥啥没有,不会到时候空手而归吧!
若回来真的什么也不带,他就……
抱着憧憬而忧郁的心情,他渐渐沉入梦乡。
后半夜,晏归云被一阵嘈杂吵醒。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趿鞋下床。
当他推开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入目都是刺眼的红色,鲜血扑了满道,顺着小径流入花园水池。
而那方清澈见底的水池,如今已彻底变成了浓稠到极致的血池。
因为人新死不久的缘故,所以血水犹温,还在池中汩汩泛着泡沫。
晏归云从惊怖中回过神来,现在的他只想赶快找到父母。
府中静极了,四下都是死人,横七竖八散落在各处。
地上、墙上、假山上,都溅落着斑斑血痕。
晏归云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场面,同时被这残酷的手段惊得阵阵发怵,直以为自己置身在了修罗炼狱。
起初他以为晏府是遭了强盗洗劫,然而从花园一路走过,周围都静的出奇。
紧了紧怀里的风筝,似乎只有抱着它才能找回一丝安全感。
走到主屋,嘈杂声越来越大,洞开的大门内传来女子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