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魏定都邺城之后,为了安置从洛阳迁来的四十万户人口,在北城旁边另外修建了一城,便是谢陵现在住的邺南城。
有趣的是,因为修建城池时在地下挖掘出了一个神龟,所以邺南城的城垣分布便被设计成了龟形。
在晏家住下后,晏昌并没让他当商队的扈从,而是和晏归云一起读书习武。
谢吟则住在隔壁厢房,如在谢家一般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闲暇的时候,谢陵便外出游走,去鱼龙混杂的街市酒楼探听有用的信息。
当听说日月宗的人爱去秦楼楚馆消遣,他也于夜晚出门,在灯红酒绿之间游移。
可惜来此的日月宗弟子大多地位低下,某位结交的弟子告诉他,宗门真正地位高的人,除了宗主崔由妄的二弟子桑景行之外,其他人都不会自降格局,跑到这种下九流之地消遣。
得知真相的谢陵大失所望,就在他要离开之时,忽有流畅的琴音划过。
虽然春雨楼欢声笑语,杂音不绝,谢陵却仍在一片嘈杂中听见了琴声。
循着琴音而去,他来到一间偏僻的楼阁。
门扉虚掩,隐约能够看见一名女子。
她弹的是古琴曲《广陵散》,时快时慢的节奏配上琴师本身的高超琴技,使琴曲焕发出不同寻常的光彩。
当一曲弹毕,仿佛过了半生那样长,谢陵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轻轻抹掉颊边一滴悬而未落的泪珠。
“门外贵客,何不进来说话?”女子头也不回,兀自拨弄琴弦。
当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尚显稚气的面容。
款款起身道:“奴家李月泠,见过公子。”
“我叫谢陵。”
话一出口,谢陵才后知后觉。
不过面对扣动自己心弦的女子,他并不后悔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
没有注意李月泠面上一闪而过的异样,谢陵赞道:“泠泠弦上月,好名字。”
李月泠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日月宗的人?”
谢陵不解其意,却还是道:“我就快要加入日月宗了。”
然而李月泠兴致缺缺,移开素净精致的一张脸,淡淡道:“谢郎君请回,奴家有些累了。”
不明白女子前后态度差别为何这么大,谢陵心急如焚,还以为是自己哪些地方没有做好,给她留下了坏印象。
然而李月泠一副送客的表情,谢陵只好暂时退走,等待下一次机会。
回到晏府,晏归云正在花园放风筝。
“哥,你回来啦!”晏归云兴奋道。
谢陵心不在焉:“嗯。”
“你怎么…诶,我的风筝!”
晏归云本想问谢陵去哪了,然而一不留神,飞在天上的风筝便落于地面,再也飞不起来。
“晏归云你的皮又痒了是吧?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放风筝!”不知何时出现的晏昌大喝道。
晏归云:“我就是睡不着嘛…再说他出去这大半夜才回来,你怎么不说啊!”
晏昌眼睛一瞪:“你还有理了是吧?”
“我算看明白了,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而我只是你从灰坑里捡的!”
“你!唉……”
晏昌看着跑远的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归云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谢陵笑道:“归云小孩子心性,不妨事的。晏叔,夜里风大,我们还是进屋去吧。”
“好。”
晏昌看着桌上的一摞典籍,不由又感叹道:“归云要是像你这般知书明理,我不知该有多高兴呀!”
谢陵奉上一盏刚沏好的茶:“归云年纪还小,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
晏昌抿了一口茶:“但愿吧…不说这个了,我此次前来是想问问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想起李月泠说的话,谢陵不假思索道:“我想加入日月宗。”
晏昌有片刻愣神:“为何?你可知日月宗是什么地方?”
“知道。”
“那你还想去?魔门可不是好呆的地方!”
“我…我在那里有认识的人,应该不会过的太差。”谢陵到底没把李月泠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借口。
晏昌问道:“你认识的人是谁?”
“叶佐。”
“是他!”
“他很有名吗?”
“岂止是有名,他可是宗主崔由妄外甥、现任少宗主叶麟的亲弟弟!”
“!!!”
尽管谢陵早知叶佐绝非普通弟子,可当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后,仍然十分震惊。
怪不得叶佐和母亲看起来极为熟稔,原来是因为他非同寻常的身份!
瞧着谢陵的神色,晏昌知趣地没有再问。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你允文允武且心有大志,不应该局限于晏府这种小地方……”
晏昌话里有话,谢陵静静听着,等待他的下文。
“日月宗虽是魔门,但宗门委实煊赫。在如今的江湖中,也就玄都山、天台宗这样的大宗门能够与之抗衡了。你加入进去,也未尝不是好事…所以,晏叔想请你帮个忙。”
谢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