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鼎立于中原的齐、周、陈三国,除了江南有儒家学派的临川学宫坐镇外,剩余的两国都笃信佛教。
故而在邺城之内佛寺遍地,道观几乎没有。
可是好巧不巧,谢陵所看到的就是城内唯一的一处道观——
白龙观。
听人说这里只有观主和道童两个人,平日冷冷清清,根本没人会去。
谢陵走近观察,发现确实如此。
除了匾额上的文字还算清晰,其他地方青苔遍布、屋瓦腐朽,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
一看就很多年都没有修缮打理过。
“姓晏的,你不是说自己走不动路吗?怎么才一会儿就快的跟飞蛾似的了!”白茸追上来说道。
谢陵心思百转,突然哎哟一声:“我确实走不动路了,霸…白娘子你快些扶住我……”
白茸喃喃道:“这是犯了什么毛病?”说归说,还是扶住了人。
道观大门虚掩,白茸搀着他从外面进入观内,一直走到天井也没见一个人。
“不是说有两个人吗?怎么鬼影子都不见一个?有没有人呐,出来迎客了!”白茸一边吐槽,一边高声道。
又等了好长一会儿,方才有个道童姗姗来迟。
道童约莫七八岁,稚生稚气道:“请问二位所为何来?”
谢陵“虚弱”道:“这位小道长,我受了伤不便远行,故而想在你们道观住一段时日,不知可有空余的客房?”
道童见其面色苍白,遂不疑有他:“请二位稍等一下,我去禀报师父。”
不一会儿,白龙观的观主就到了。
谢陵虽知道他的真名叫竺冷泉,但此乃未曾泄露的秘闻,贸然道出恐怕会直接把人吓跑。
于是只朝人行了一礼,并不多说什么。
竺冷泉上下打量他们几眼。
虽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混迹江湖这么些年,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此二人面相皆非柔和可亲之辈,尤其是这名女子,一看就身负不低的武功,绝非等闲之人。
至于她搀着的这位男子,即便发色苍白亦难掩俊俏面容,反倒平添了几分高华气度。
最令他不解的是,刚刚弟子初一说此人受了伤。
可他观察半晌,并没看出这人身上有伤……
莫非是内伤?
竺冷泉阅历丰富,并不如初一那般轻信于人,于是试探道:“敢问这位公子伤在何处?”
谢陵假意咳嗽了几声:“先前与人交手伤及肺腑,恐怕没个十余日好不全。”
观主半信半疑:“观中有数间客房,只是无人打扫,灰尘甚多。”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客人远道而来,招待不周也就算了。如今住个房间你还要婆婆妈妈的,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白茸横插一嘴道。
眼看自己好不容易留给人的好印象就要被白茸三言两语破坏殆尽,谢陵赶紧补救,从袖中取出一颗金珠。
“真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就当是给道观的香油钱,还请笑纳~”
金珠一出,金光闪闪。
不说小道童初一,便是竺冷泉,这辈子都没见过出手如此阔绰之人。
以前他虽在碧霞宗地位不低,却因宗门日渐败落的缘故,一直都不宽裕。
是以骤然见到这么多钱,整个人都傻掉了。
“不过借宿几日而已,用不着这么多钱的……”
谢陵笑着将金珠塞进他手中:“小小金珠,不成敬意。在下只是想找一个栖身之所,并无别意。”
竺冷泉从震惊中回神,听出弦外之音,忙不迭道:“这个当然,请随我来!”
从天井走入后院,竺冷泉直接带着谢陵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尽管此处名义上是观主居所,实际却和寻常百姓家的房间差不多。
一进门,白茸就忍不住发牢骚:“这就是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环境也太糟糕了吧!”
魔门之人作风奢侈,便是门中最普通的弟子,都穿金戴银,铺张奢靡。
白茸作为桑景行的义女,地位只在桑景行一人之下,与长老们平起平坐。
一应吃穿用度自是个顶个的好,甚至就连宫中的皇子公主们,都不一定有她过的舒坦。
因此陡然见到如此普通的房间,她感觉自己简直都下不了脚了。
竺冷泉面色尴尬:“这位娘子,这已是本观最好的房间了。”
白茸不予理睬,只对谢陵说道:“这种地方有什么好住的?你要是用刚才那颗金珠去住店,早把整家客栈都包下来了!”
谢陵却严肃道:“你先别说话。”又变幻面孔,和煦道,“观主你将房间让与我了,那自己又住在何处呢?”
竺冷泉:“本观唯一的优点就是屋舍多,公子你尽可放心。刚才听公子说受伤了,我粗通医理,或许可为你诊疗一番。”
言下之意,就是想为自己把脉了。
谢陵知道,竺冷泉对他始终不曾真正信任,借此机会正好可以试探自己一回。
若是连这最简单的请求都不能同意,那就算他呆在白龙观,竺冷泉也不会推心置腹了。
竺冷泉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