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清醒的时候,已是第五天清晨了。
其实在祁凤阁输完真气当天,他就可以醒来。
只不过那时他沉浸在对天道至理的感悟中,所以耽误了几天才醒。
细细体会身体变化,感觉除了功力的增加,更有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玄妙。
最后还有…这满头的白发……
唉……
被救回来实属万幸,也不奢求太多了。
长久的平躺令人不适。
起身适应了一会儿,待晕眩之感消散,便下床向外走去。
昏迷这几日,虽然他表面上是不省人事的状态,识海却是异常清醒。
故而怎么上的玄都山、进入玉虚阁、祁凤阁对自己的救治,自己都是一清二楚。
本想好好感谢祁凤阁一番,谁知到了一楼,掌教闭关的静室空无一人,整个楼观也不见人影,只门外隐有剑鸣之音传来。
走到廊下定睛一瞧,原来是玄都山弟子们在进行晨练。
“他们练的是玄都山两套剑法之一的沧浪剑诀,你要仔细看。”晏无师道。
于是谢陵便认真观摩。
沧浪剑诀是祁凤阁遨游东海,又糅合了玄都山本门的几套剑法才创造出来的。
虽然这些弟子功力一般,可舞出来的剑招仍能瞧出些许大海的日升月落,云随浪涌。
身体恢复之后,他对武学功法的体悟又上升了一层。
以前是只能窥其形而照猫画虎,现在却可以看破一切表象,直达内部最深又最精妙的奥义。
所以在观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便领悟了沧浪剑诀的精髓。
看着刻苦练剑的弟子们,再联想浣月宗那群酒囊饭袋,心情一下沉入谷底。
趁着没人发现自己,谢陵屏气敛息,从另一侧悄悄地溜走了。
循着气机寻去,他走到后山一处荒僻山坳。
那里是一块平地,正有两人在进行“对弈”。
这场对弈与一般的下棋不同。
只见方清玄与祁凤阁二人分立两端,手中各执着一把剑。
方清玄拿的自然是凌虚,而祁凤阁手中的那把形制古朴,又有繁复花纹点缀其上,想必就是玄都山历代掌教的衣钵象征,山河同悲剑了。
此处面积甚广,称得上是一片平原。
两人用剑在地面纵横交错,逐渐画出一个棋盘,然后各执一子,在棋盘上对弈。
方清玄画叉作为黑子,祁凤阁则画圆作为白子,黑白对立,立刻杀得不可开交。
有别于江湖一般高手的打斗,他们并不短兵相接,而是运用毕生积攒的内力在地面上“下棋”。
乍一看很容易,不过就是随便画几个圈而已。
可是如果身临其境,便知个中艰难。
棋盘很大,画出的棋子要比平常之棋大上数倍不止,还要兼顾风向,若是画的太浅,则被风一吹就散去了,那样就得重新画。
所以要是不想画的棋子打水漂,那便需用上内力。
而一盘棋至少要下数十步,画棋时身体又得左右腾挪,若是功力不继者,下个十几步内力就耗尽了。
所以这比平常的打斗更加复杂。
棋艺、智力、武功、耐性,四者缺一不可。
谢陵来的时候,他们已下了一段时间,二者额头皆冒出不少汗珠,面色俱很凝重。
前世自己对围棋只是略懂皮毛,还是重生到了这里之后,因为夜生活太无聊,所以经常让晏无师这个围棋高手指点。
虽然从来没赢过,但至少不会一点也看不懂了。
方清玄、祁凤阁有意比拼功力和领悟力,画的棋子深入地底好几寸,故而下了半天才下大半盘。
尽管一直没有分出胜负,谢陵却看出祁凤阁额头已铺满汗水,想来不管是内力还是其他,都已落了下风。
没过一会儿,他便收了剑:“是我输了,不下也罢。”
方清玄亦收剑:“承让。”
输了棋局,祁凤阁倒不自怨自艾,反是笑道:“数十载未见,清玄你的武道进程已是独步天下了!枉我不问红尘这么多年,与你的差距仍旧越来越大呀!”
方清玄宽慰道:“师兄妄自菲薄了,若你之前不损耗功力救治于人,胜负尚是未知数。”
祁凤阁淡淡一笑,并不赞同此话。
“我的情况自己知道,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还谈什么胜负?你就别安慰我啦……林中道友,何不现身一见?”
最后一句是冲着谢陵藏身方向说的,声音不大,却能让他清晰听见。
遂从林中走出,对着祁凤阁拱手一礼:“多谢祁道尊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晏某终身难忘。”
祁凤阁面带笑容,并不为自己损失的功力着恼。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晏公子太过客气了。只是你这头上白发,请恕贫道无能为力,不过若真要言谢,贫道才更应如此。”
谢陵:“祁掌教已尽己所能,晏某安敢再苛求?只是不知此言何意?”
祁凤阁答道:“当年我与清玄、辟尘三人义结金兰,虽不为同一门派,却都以师兄弟相称。”
又特意指着方清玄说道:“清玄这个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