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图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谢陵二人扶肩施礼之后,他也没说什么话,只把人晾在原地,自己则闭目养神。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听说……你们跟玷厥走的很近?”
鉴于谢陵经常不避耳目去玷厥那里蹭饭,所以这并不算什么秘密。
方清玄一直不爱说话,所以摄图这话问的自然是谢陵。
他遂解释道:“是的,因为送来的饭实在是不好吃。正好玷厥王子有多余的食物,所以我们就去吃了。”
摄图面无表情:“他有和你们说什么吗?”
谢陵没有隐瞒:“说了很多有关王子你的坏话。”
摄图眉宇浮现一丝怒气,很快又平静下来:“那你是怎么想的?”
谢陵毫无波澜,令人无法从面容窥测他的内心:“玷厥王子虽然有能力,可怎能与雄才大略的摄图王子你相比呢?王子日后一定能够成为整个突厥最尊贵的大汗!”
严肃庄重的表情,配上一本正经的语气,令人无法把此话当做一般的逢迎拍马之言。反而十分有可信度,仿佛他说的就是事实。
摄图终于眉开眼笑:“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玷厥算什么?跟着本王子,保管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饿其体肤吗?我不给你们好的吃喝,正是将要对你们委以重任啊!”
谢陵心想前面不还有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两句吗?
敢情你就只记住了饿其体肤这四个字,要把人往死里饿是吧?
怪不得突厥一直无法入主中原呢!这也是有原因的。学个名言都是一知半解、断章取义,还能指望你们什么!
鄙视归鄙视,这些话肯定不能在摄图面前说的,不然他的计划就直接泡汤了。
于是笑道:“多谢王子赏识,只是不知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任务呢?”
摄图先不说任务,而是继续画大饼:“只要你们完成这次任务,我就马上封你们做叶护,统领一族,绝不食言!”
谢陵故作垂涎之态,急不可耐道:“请王子明示!”
摄图又停顿一番,自以为吊足了谢陵的胃口后,才说道:“我会给你们一份情报图,你们拿着这图,去灵州投靠驻守在那里的齐国公宇文宪,把他引入图中所画的圆圈就好。”
谢陵瞄一眼图纸,霎时便明白了他的意图,随后借口收拾东西,退出大帐。
出帐以后,二人分头行动,方清玄回帐收拾,他则去另一边找玷厥。
玷厥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谢陵一进帐,他便说道:“我的预测很准确吧?”
谢陵盘腿坐下:“王子想必已经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玷厥点点头:“叶护此职,就算是我们这样的王子去当,也未必能够胜任。先不说你们的身份,单是部落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所以你们去了只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被杀,只不过或早或晚而已。”
谢陵淡淡道:“我知道。”
玷厥惊讶不已:“你既然知道,还替他做这种事?我越来越怀疑你的身份了!”
谢陵微微一笑:“我也很想不通王子你的意图,虽然与我做了朋友,但你的所思所想我却一直看不透。不如这样……你说出你的真实想法,而我也告知我自己的,如何?”
玷厥用手轻敲着桌面,倒没有思考太久:“摄图是我的竞争对手,我不想他获得太多功劳。”
谢陵也道:“巧了,摄图是我的仇人,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玷厥好奇道:“仇人?是因为他时常派人劫掠中原吗?”
谢陵这时也奇道:“他派人劫掠中原?”
玷厥:“是啊!因为现在东部都是他在管理,所以任何事只要提前知会一声,大汗都不会多管的。”
好家伙,原来最近几年突厥做的一切,背后全是摄图在指挥!
那自己被下相见欢、被崔由妄堵截,都有摄图本人亲自谋划啰?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仍旧怒不可遏,一拳砸向桌面,桌子立刻碎裂成两半。
玷厥还以为谢陵的亲人是在突厥南下抢掠时丧生的,所以在知道真相以后才这么生气,遂拍了拍他的臂膀以表安慰。
其实玷厥的意图,谢陵早在一开始就猜到了,毕竟现在他们两个还没有利益冲突,中原再怎么样,好处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去,所以他自然愿意与谢陵合作,让摄图吃瘪。
不管玷厥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至少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合该互帮互助才是。
而且玷厥此人和摄图相比,没那么多心机城府,相处起来也比较容易。
突厥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若能有玷厥这样的人牵制住摄图,想必等玄都山内乱被挑起后,突厥对中原武林的渗透便会大大放缓,那样自己不就有更多时间去布局了吗?
从被下相见欢那一刻开始,他就与突厥为敌了,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自己又怎能放过?
遂对玷厥道:“我希望你能在摄图进兵灵州时袖手旁观,不要参战。”
“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