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师,你是不是生气了?”
就在谢陵即将动手之际,崔由妄突然问道。
谢陵虽只重生过来两年,却深知此人城府极深。刚才自己都那样嘲讽了,他竟能若无其事,还装模作样地关心自己。
这其中必有古怪!
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我的生死兄弟又没被杀、师弟也没背叛自己,为何会生气?”
随后又提高了声调朗声道:“倒是你,置生死兄弟之死于不顾,师弟苦口婆心劝说,你非但不听劝阻,反倒怕他泄露真相,要将人斩草除根!这般冷心冷血、执迷不悟,你有何脸面忝居宗主之位?”
前者说的是自己在南阳暗杀高诗的事,后者是指崔由妄在得知萧顺之后悔时,怕他泄露崔彧的真正死因,欲让其与谢陵一起死于日月阵法之下。
没等崔由妄开口,谢陵又高声道:“高诗的确是我杀的,但那是因他在世时屡屡加害,那些年我常有朝不保夕,如履薄冰之感。若不杀他,我今天岂能好好地站在此地说话?”
这算是承认高诗为自己所杀了。
说完复又抬手指着崔由妄:“我晏无师做事向来敢做敢当,可你崔由妄呢?你敢不敢承认你的叔父、日月宗第一任宗主崔彧,便是被你下药毒杀的?”
在场的雪庭、汝鄢克惠等人年岁不小,又是一派领袖,知道的秘事自然比普通人多些。
另外一些门派里辈分大年纪深的,听得此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相比于晏无师,他们对崔由妄的行径要更加不齿一点。
之前晏无师脱离日月宗,便指证崔由妄毒杀崔彧,当时江湖人都还有些不信。
然而如今见崔由妄不加反驳、满不在乎的模样,就知晏无师没有说谎。
不像汝鄢克惠等人是一派掌门,说话做事有所顾忌,他们直接就在空地上议论开来,直言崔由妄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要知道崔由妄可不仅仅是崔彧的弟子,更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此人对叔父都能下如此狠手,怪不得面对高诗、萧顺之的死,都能无动于衷呢!
而日月宗的弟子也只有桑景行、元秀秀两人听说过一些传闻,见晏无师将真相揭破,不免神色变幻。
尤其是元秀秀,以她对崔由妄本人的了解,晏无师恐怕凶多吉少了!
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揪心,但碍于身侧有人,只有把担忧按下,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演武台。
场中的谢陵一口气将这些说完,目中不掩得意。
看老狐狸你还怎么狡辩!
识海里的晏无师却不住摇头:“你这般冲动,生怕自己活太长是吗?这下可捅大篓子喽~”
谢陵奇怪:“我俩都撕破脸了,还要客气啥?”
晏无师:“本来你不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真相,他兴许还能留你一命,可你一点余地都不留,那可就不好了。”
谢陵:“那我刚才说话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分明就是自己也想看热闹!”
晏无师:“你语速那么快,崔由妄都来不及说什么,本座哪还能开口啊?”
谢陵:“就你横竖都有理!可我看他脸色还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谢陵所言不错,崔由妄不仅没有生气的征兆,反而轻轻一笑。
“无师啊无师,本座可再一次败给了你这张嘴。”居然还夸他口才好。
但他说的不都是事实吗?这样一说显得自己逞口舌之快似的!
反驳道:“少避重就轻,你就说认不认吧!”
大凡江湖人,都是能动手就不动口,能靠武力解决的问题,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但到了崔由妄这里,却是反过来的。
虽然他心机深沉、十分虚伪,但单论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涵养,谢陵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晏无师曾对谢陵说过,十年前祁凤阁与狐鹿估的一战,二人也仅仅只是寒暄了几句就动手,完全不像他们现在这样。
此时卯时已过,崔由妄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谢陵都快要没脾气了。
就在他打算不讲武德、率先动手的时候,崔由妄说话了。
他道:“为何你杀了高诗,本座还不动手捉拿的原因,之前在天玑阁已经说过了。”
谢陵闻言,正准备挥出刀丝的左手,硬生生一滞。
动作有些奇怪,他只好假意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以此掩饰。
崔由妄见此一笑,继续道:“所以本座只要了南阳那一家人的性命,又顾及到你,还留了周顺的活口呢~”
谢陵冷哼:“你那是好心?分明是借他牵制我,可惜啊!就算把我引入日月阵法,还是没能要了我的命,是不是很失望啊?”
崔由妄:“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谢陵眉头一皱:“你说的一半,指的是萧顺之?”
崔由妄:“不错。”
谢陵咬牙:“他是你的同门师弟,几十年兢兢业业为你打理宗门,只因为怕他泄露崔彧死因,你就毫不顾念旧情,任他身死道消?”
崔由妄哈哈大笑:“我这个师弟,素来心就软,华胥引只不过给他提了一提,他就对人家弟子掏心掏肺,最后竟还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