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轻叹:“有一个人,在很多年前做错了事。如今十几年过去,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方清玄:“知错能改,不贰过。”
谢陵自嘲:“就算他不原谅,那也是我的报应,怨不得别人。”
方清玄知道谢陵说的是广陵散,于是劝道:“我观他非睚眦必报之人,这两年你也做过不少弥补,暂且可以宽心。”
谢陵却很悲观:“如果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呢?日后为了宗门利益,说不定还会联合别人围杀我。”
方清玄不解:“你为何会作如此想法?”
谢陵当然不能给他说自己知道剧情,按照原来时间线走,自己会被围杀。虽然他已尽力弥补,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别的变化?
原本他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能够改变许多事情,但重生过来两年,却多是坎坷不平,不尽人意。
周顺一家,萧顺之因他而死。
从日月宗出走。
接下来和崔由妄的决斗。
一桩桩一件件,仍然没有任何改变,所以怎能让他对广陵散抱有太大期望?
广陵散日后不落井下石,他就谢天谢地了。
对于方清玄的不解,他只回以一抹苦笑。
方清玄宽慰道:“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很多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或许会在日后结出善果。”
谢陵这才稍稍开怀,举起汤碗道:“借你吉言。”
方清玄举起茶杯与他相碰,似是无意说起:“无上功,你现在能明白多少?”
谢陵:“一点点。”
方清玄:“武道分两途,一种是循序渐进,另一种则是破而后立。而无上功和朱阳策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若能选择破而后立,那么武功增进的速度便会事半功倍,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谢陵略一思索:“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选择一切从头开始,无上功就能学的快点了?”
方清玄点头:“不止如此,无上功还有重铸本心的功效,这能直接弥补你的短板。”
谢陵“所以我如果能从头习练无上功,就不用再受魔心破绽的困扰了?”
方清玄:“是,不过……”
“竟有这等好事!”
谢陵听后不禁心驰神往、眼泛星星,完全听不进方清玄后面的话。
重生以来,他一直对修魔抱有微词。
不仅仅是魔心破绽这一点,还有世人对魔门广泛的误解,不论自己做多少善事,都会被认为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作为一个正常人,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现在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重铸本心之后,那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饮下苦药,谢陵重重放下汤碗:“就这么决定了,等日月宗事了,我便重铸本心,重新做人!”
方清玄:“……”
……
四月深涧底,桃花方欲然。
四月将近,谢陵才和方清玄乘坐马车,慢悠悠地回到长安。
多日不见,长安一如既往,繁华一片,歌舞不休。
尽管他很不想回浣月宗,但作为一宗之主,总要露个面才行。
浣月宗总部并不在谢陵住的府邸,而是宇文护在长安北面赐下的一处宅子。
宇文护安插的长老,平常就在此地办公,遇事几人先商议一番,随后报告给宇文护裁夺,最后才轮到谢陵这个宗主签字。
好在这几人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干的,经过他们各种方式的招纳,浣月宗如今弟子近百,勉强有大宗门的派头了。
见他回来,长老们倒很恭敬地请检视新入宗的弟子,不过谢陵拒绝了。
上次的情况仍记忆犹新,他可不想再去受刺激,故而只说他们办的很好,照常管理就行。
回到伏波将军府,本想回书房召集众人议事,然而——
府上来了人。
边沿梅忙不迭迎上来,为他介绍道:“师尊,这位是日月宗信使。”
“他便是那日领头之人。”方清玄在身后传音入密道。
在与他们作战时,方清玄蒙了面,故而那人并未认出,只看着谢陵道:“在下阎狩,奉宗主之命,特来拜见晏宗主。”
说是拜见,但他两手抱肩,语气随意,完全没有一点敬意。
谢陵心底冷笑不止,面上仍不动声色:“你就是号称血手佛子的阎狩?”
阎狩没想到谢陵居然知道自己,不禁脸泛得意:“正是,晏宗主好眼力。”
谢陵:“崔由妄叫你来,有什么事吗?”
阎狩:“宗主命我传令于你,作为小辈,晏宗主你也不表示一下?”
谢陵微笑:“表示什么?”
熟悉晏无师的边沿梅,看到师尊这个表情,就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然而阎狩似乎并没看见,他仍沉浸在得意之中:“当然是向宗主表示你的敬意了,比如说行礼、鞠躬,磕头……啊!”
话没说完,谢陵就赏了他一耳光。
阎狩捂着脸,满脸震惊:“你敢打我!”
谢陵拍拍手:“以往在日月宗时,崔由妄都不敢强令本座行礼。而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