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崔不去,完全是意外之喜。
当谢陵问及其过往时,他倒没有多少犹豫。
说自己母亲早逝,父亲又不负责任,致使嫡母屡次加害。
迫不得已,自己只有逃出家门,寻求一线生机。
如今跟着商队的养父经商快一年了,近日恰好行商至长安,打算再盘桓几天,便南下入建康。
虽然隐瞒了自己博陵崔氏的出身,但谢陵和他萍水相逢,即使略有隐瞒,也是情有可原。
记得崔不去的养父此次南下,会遭遇变故身亡。
没了养父的庇护,他又会漂泊几载,直到遇上后来的师傅范耘。
既然知道会有变故,谢陵怎会坐视不管呢?
于是询问了崔不去的想法,看他愿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崔不去答应的倒爽快,只不过提了一个条件,希望谢陵能为养父谋得新营生,不再从事危险系数高的行脚商人。
安排工作又有何难,当下谢陵便答应下来。
去商队问过崔不去养父后,养父同样很快答应了,既为崔不去有人照顾而欣慰,又为商队能够安定下来而高兴。
原主在周国有几处产业,他便将商队安置在这些产业里。
商队的人虽不如谢陵麾下的江湖人士那么能打,但他们胜在常年行商脑子灵光,不声不响地帮他赚了不少钱。
来来回回又是半月过去,直到谢陵接到雪庭的请柬,才想起自己此番来长安该办的正事。
那日雪庭确实遵守诺言,看完朱阳策便还回来了。
之后说自己有事要办,让他回府静候音讯,然后人就没了影。
若不是这封请柬,谢陵都要以为雪庭忘了自己这个人。
当他打开请柬,却被整的有些不会了。
因为——这是以大冢宰宇文护名义邀请的。
压下诸多疑惑,他带着请柬回房。
直到进门,谢陵的脸色都没有一丝好转,面色冷凝,深沉如水。
崔不去发现异常,主动上前询问:“兄长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虽然崔不去和谢陵有二十岁的年龄差,但练武之人容貌不衰,且谢陵也不想自己被人喊的太老。
便让崔不去和周顺一样,称呼自己为“兄长”,显得年轻一点。
摸出怀里的请柬递去:“宇文护邀请我赴宴。”知道崔不去不知内情,又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崔不去听完并未思索多久,反而起身下拜道:“恭喜兄长得偿所愿。”
谢陵挑眉:“此话何解?”
崔不去认真分析道:“朱阳策虽珍贵,比之兄长所求之事,却是无足轻重。故而雪庭当时能爽快答应,必然早有想法,如今宇文护又送来请柬,说明兄长所求之事十有八九成了。”
想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兄长你是周帝宇文邕的人,想要分宗自立,必然要取得周国实际掌权人宇文护的支持方能行事。如何在两边左右平衡,你定要慎之又慎。”
崔不去说的在理,谢陵深以为然,面带微笑调侃道:“不去你真是个宝,赶明儿我要造个金屋把你好好藏起来,可不能叫旁人发现你这个宝贝~”
崔不去小脸一红,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脑勺,呆萌的样子又惹得谢陵忍俊不禁。
……
长安,曲江池。
曲江在长安城东南隅,因水流曲折而得名。
经过历代王朝的改造和扩建,已是水域千亩,名冠京华的游赏胜地。
谢陵本想把崔不去一块带来,但考虑到他的身体,还是作罢了。
原已做好了车水马龙、宾客如织的准备,然而到地方一看,曲江池安安静静,除了他一个人影都没有。
被门口等待的仆从引入内部,百折迂回到一处亭台边上。
早有二人在此等候。
左侧坐着多日不见的雪庭,上首则是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
心里已有了计较,上前郑重行礼道:“伏波将军晏无师,参见晋……大冢宰。”
本想叫宇文护爵位晋国公的,想了想还是没有。
宇文护早年见过晏无师一回,印象已有些淡了,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免礼吧。”
说完也没给任何指示,任谢陵在原地站着。
还是雪庭笑着道:“晏将军请坐。”
谢陵依言坐在右侧蒲团上,甫一落座,宇文护便开口:“汝之所求,国师已向我言明。只是日月宗势大,周国恐怕无力抗衡。”
雪庭缓和气氛:“此次周齐作战,我方兵力受损。有鉴于此,大冢宰方才顾虑重重,未敢轻易许诺呀!”
他甚至不愿叫声晏将军,谢陵撇撇嘴。
还有你俩这双簧唱的也太好了,明显是要坐地起价嘛!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谢陵恭敬道:“周国损兵折将,我岂能不知?只是日月宗强并龙门镖局后,扩张的速度越发迅猛,再这样下去,周国覆灭沦亡,近在咫尺!”
日月宗一向支持齐国,尽管周国做过许多努力,却从未扭转宗主崔由妄的心意。
而历时一年的周齐大战,以周国损兵折将,败退回关中而告终。
宇文护原本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