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这一字所言甚妙,一字便胜千言万语,看来你已得了本座几分真传。”
晏无师在识海如是赞道。
谢陵也懒得回复他,只翻个白眼。
张琦的插曲很快过去,食肆众人又议论起别的事情。
一人说道:“听说了吗?青州某户前些日子走水,一家六七口都没了!”
“走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常有的事?”
听见有人质疑,那人登时不干了:“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家为何走水、是否有人故意纵火,官府竟一概查不出来,最后只有定了个意外失火,草草结案。”
“官府向来敷衍,更何况正值齐周交战,哪有闲工夫管这档子事啊!”
“最最叫人不解的是,这家着火以后,周围街坊竟一点没受波及,整条街也只有他一户烧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难不成火还长了眼睛,专盯着那户人家烧?”
“那可说不准,我母亲的舅舅的姑婆告诉我,有一种邪火专烧有罪之人,那家人指不定做了什么亏心事,而遭天谴了呢!”
本是普通的失火事件,被以讹传讹越说越离谱,最后都扯到灵异鬼怪上了。
谢陵索性闭塞听觉,专心吃菜。
“还记得,你在青州住过的那家客栈吗?”晏无师冷不丁问道。
“记得,怎么了?”
此话没头没尾,谢陵停下筷子,细细思索了一番,也想不通他为何这么问。
“无事,你继续吃菜。”晏无师揭过话题,仿佛随口一问。
此时的谢陵并没深入去想晏无师的话中深意,只当他是心血来潮。
而在谢陵看不见的识海,晏无师诡异一笑。
……
赶回邺城,被派去宗门的边沿梅已回府多时,正等着向他汇报。
“宗主说宗门近日无事发生,您完成司州任务后,可以休息几日。”边沿梅带来崔由妄的话。
谢陵觉得如果有神经病排行榜的话,崔由妄才是当之无愧的NO.1,他都要屈居第二。
信上才说有要事让自己赶回来,结果回来了又说没事,这不是戏弄人吗?
但现在也不可能再回长安,只有待在邺城了。
遵从崔由妄的意思,在府里静心修养(无所事事)了几天,谢陵才坐着车,慢慢悠悠地往日月宗行去。
没有先到天玑阁,而是去找另一位长老萧顺之。
自升职以来,谢陵便时常与萧顺之接触。
据他观察,萧顺之这人的优点就是没啥缺点,缺点就是没啥优点。
更因此人处事温和,经常把好字挂在嘴边,所以日月宗弟子私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萧好好”。
也因此绰号,有人觉得他好忽悠,凡是交代的事情很少办好,常常敷衍了事。
但萧顺之也不生气,总是笑呵呵的,久而久之,宗内弟子认为此人软弱可欺,渐渐不将其放在眼里。
不过谢陵不这么认为,因为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日月宗都只有萧顺之一名长老。
能以一己之力独自打理宗门内务十几年,怎会是等闲之辈?
据《日月史》记载,萧顺之出身兰陵萧氏,和南方曾经的朝代“梁”,是同宗关系。
古人很重视名讳避忌,宗族的后人是不能和祖宗重名的,不然就是大不敬。
而南梁开国皇帝萧衍的父亲,就叫“萧顺之”。
谢陵推测,日月宗的萧顺之应和萧衍有什么仇怨,还不是普通的那种。
而到底又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他取个和仇人父亲一样的名字呢?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毕竟是上一辈人的恩怨,跟谢陵无关,他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的。
知道萧顺之和广陵散关系好,他特意以广陵散外出不在为由,来讨教音律。
用这般牵强的理由见面,萧顺之也没表现出任何质疑。
亲自将人请到庭院开阔处,与他对坐,认真听琴。
晏无师本身琴技一般,自谢陵掌控此身以后,弹琴次数更是寥寥,可以说技术只比弹棉花好一点。
因而他也颇有自知之明,只选了简单的一曲《凤求凰》慢慢弹着。
等弹到一半,状似不经意问起:“萧长老,你知道龙吟山庄吗?”
“知道的,晏长老。”意料之中,滴水不漏而又全是废话的回答。
谢陵弹琴动作不停,继续问道:“我记得只有庄主张琰自刎而死,为何张琰之子会说全庄上下被灭,除了他无一幸存?”
灭门其实是玉生烟说的,谢陵也不确定真伪。
就怕萧顺之有顾虑不敢说,所以故意使诈,叫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龙吟庄被灭门,从而吐露实情。
萧顺之果然犹豫,半晌才道:“是宗主……”
“又是他?!”琴音戛然而止,谢陵愤怒起身。
站了一会儿察觉不妥,复又坐下以二倍速将曲子弹完。
刚弹完一曲,萧顺之便鼓掌拍手,猛力夸赞,生生止住了他的发问。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晏长老琴技娴熟,不仅带有旖旎缠绵之意蕴,更有热烈奔放之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