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懵了。
他看着老人家，从那双浑浊年迈的眼眸中看到了无比汹涌的情绪波动——那仿佛是看到了失落已久的珍视之物时才会露出的眼神，激动万分却又不敢相信。
显然，老人家非常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那对他绝对意义重大。
然而……
玉坠子？
什么玉坠子？
陈斌挠了挠头，实在没有印象，“玉坠子？类似玉佩的东西吗？我不记得有类似的东西。”
老人家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玉佩，是一小块蕴含血色的玉块，形状并不规整。”
“蕴含血色？红色的？”陈斌微微一怔，记忆中某些被岁月荡涤得有些模糊的部分，缓缓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想起小时候和小不点儿妹妹玩闹时的一些散碎画面。
印象中，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脖子上是戴着一个小玩意的，像是个红色的小石子。母亲告诉他那是在某个庙里求来的石头，是类似护身符的东西。小时候的他也没太在意。
至于为什么现在想起这玩意，印象这么浅……是因为在他六七岁的时候，这东西就弄丢了。他和妹妹跑出去玩，出去的时候这东西还戴在脖子上，可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个绳儿了，小石头不见了。
从此以后他连绳子也不用戴了。渐渐地也快忘了这回事了。
“小时候我好像是有个类似您说的吊坠，但几岁的时候上面的小石子好像就掉了，我现在想起来印象也不是很清晰了，不太确定那究竟是什么玉石，还是一颗普通的红色小石子。”陈斌坦然说道。
“掉了？”汪老爷子倒吸一大口凉气，仿佛心脏骤停，“整个项链都掉了？”
陈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摊了摊手道：“当时还小，跑出去玩，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个绳子了。”
“只剩个绳子……嘶——”汪老爷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惨白的脸色突然又恢复了些，眼神中甚至重新涌现出几分激动的喜色，“那你是否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和……林家有关的？”
这下轮到陈斌大惊失色了。
奇怪的声音？
和林家有关？
这不就是说精血传承触发时的那道苍老声音吗！
当时那道声音确实称呼他为‘林家后辈’来着，这个他印象很深刻。
可问题在于，精血传承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位老者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陈斌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都忘了用敬辞。
老人家看到他这震惊的反应，忽然狂喜起来，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苍天有眼啊！”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撑着身子，想离开椅子、站起身来。
可因为年纪太大，笑得太欢，撑起到一半，忽然咳嗽起来，身体也有些飘摇不定。
“汪老？”陶曼丽看到老人家这样子，连忙走上去搀扶。心中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这汪老不会是年纪大了，突发失心疯了吧？要真是那样，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啊！汪老爷子的家人可不得恨死自己？
“咳咳——让开！”老人家却一把推开了陶曼丽，又咳嗽了好几声，终于是勉强靠自己站起了身子。
他痴痴地看着数米外的陈斌，一步一步，步履蹒跚地朝着他走了过去，在其他人呆滞的注视下来到了陈斌的面前，然后……
“噗通——”他跪在了陈斌面前，抱住了陈斌的大腿，老泪纵横道：“小少爷，没想到我老汪这辈子还有机会能再见到您啊。太好了，您能好好长大成人，真是太好了啊！”
客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除开老人家的声音，便是死一样的寂静。
趴在地上的齐晟睿呆住了。
被推到墙边踉跄站住的陶曼丽呆住了。
站在陈斌身旁，被他牵着小手的楚清瑶也呆住了。
至于突然被抱上大腿的陈斌，自然就更是懵上加懵了。
他呆呆地低着头看了老人家数秒，才回过神来，茫然道：“老人家您这是……”
老人家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力地摇了摇头：“别别别，小少爷，别对我用‘您’这个词。我只是一介仆从，没资格让您用敬辞。应该是我对您用敬辞才对。”
“可我不是什么小少爷啊，”陈斌哭笑不得，虽然被这么一位身份貌似挺高的老者抱着大腿喊少爷好像不算什么坏事，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真相解释清楚，“我有父有母，我就是土生土长的东临人。我跟林家或许有点什么渊源，但绝不是什么林家少爷。”
“不，我不会弄错的，”老人家红红的眼眸里满是坚定，充满感情地仰头看着陈斌，“少爷您这张脸，和您父亲当初……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不然我也不会问您那个问题了。”
“呃？”陈斌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