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第二天,他发起了高烧。
苏星曼一大早就发现,房间的窗子开了整整一夜,放在床边柜子上的药没有喝,甚至还有人故意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负责照顾林正孝的佣人和管家倒了霉,被她厉声责骂,还罚了薪水,而负责给他端药的那一位,甚至被辞退,赶出了苏家。
苏星曼坐在床上,亲自给他测了体温,足足烧到快40度。
她吓的慌了神,又打电话叫来秦医生,叮嘱佣人给他做些好消化的清粥。
可是粥做好,佣人喂他什么,吐什么。
苏星曼是个急性子,嫌他们笨手笨脚,不会照顾人,坐过来,一勺一勺子亲自喂给他吃。
那是林正孝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她默默的喂,他默默的喝。
喂完,就听她板着脸斥责佣人:“你们看,不是喝的很好吗?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对啊,确实故意的。
不过,不是他们,是他。
喝了粥,吃了药,到了晚上,林正孝就退烧了。
苏星曼进来,用她的手背试他头上的温度,那股冰冰凉凉的感觉舒适极了。
烧退了,人也有了精神。
似乎再没有理由赖在这里,林正孝洗了脸,换回自己的衣服。
他感谢了苏星曼,打算离开。
刚生了一场“大病”,脸色苍白,还带着伤痕的他,看起来清瘦又羸弱。
苏星曼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忧的审视和打量着他,问他:“你家在哪里?我让管家送你过去。”
他摇摇头。
“可我听明川说,你不是还在上学吗?”
林正孝沉默不语。
“你退学了,所以才去酒吧工作?是因为你电话里那个不要脸的人渣父亲吗?他不让你上学了?他们还会找你麻烦,朝你要钱吗?”
“姐姐,我该走了。”
林正孝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他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朝她颌了颌首,挺直脊背,转身就走。
他听到苏星曼急切的吩咐管家:“别愣着了,快跟上他。”
早上才被大小姐骂了一通,管家除了顺从,哪里还敢提意见?
那位姓李的管家一路开着车,在后面默默的跟着林正孝,他几次三番让他上车,林正孝执意不肯。
他没有坐公交,也没有坐地铁,就靠着两条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酒吧的方向走。
从苏星曼的家里到酒吧,起码也有十几公里,这样跟了半天,连管家都有些崩溃。
“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就别去工作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走到地方啊。”
“哎,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拧呢!”
在那老头的一路碎碎念中,林正孝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再次“摔倒”在路边。
这可把李管家吓坏了,急的赶紧给苏星曼打电话:“大小姐,不好了,这孩子晕过去了!”
再后来,便是苏星曼急匆匆的赶来。
林正孝记得,那天她开着一辆炫目的红色跑车,出来的匆忙,身上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扎着马尾。
可当她出现在他身边,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打扮,一张急切的脸,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
苏星曼让管家先回家,她亲自载他去附近的医院输了营养液。
连医生都解释不清,他为什么会摔倒,只是叮嘱他要好好养身体,保证营养。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管家在电话里告诉苏星曼,她爸爸妈妈回来了,但她捡了个小痞子这件事,所有佣人,包括他都帮她瞒着夫人和董事长呢。
苏星曼听着他们的叮嘱,目光一次又一次的锁定在他身上,似乎有些为难。
而林正孝同样如芒在背。
那是他第一次坐那么酷炫的跑车,可是他根本无瑕去看车子的构造,放在两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抠着座椅。
这时,他听到苏星曼又把电话打给季明川。
夜越来越深,公路上少了些车水马龙,多了分寂静和美丽。
季明川的声音很清晰的飘到林正孝的耳膜里。
“星曼,他的家庭我已经了解过,是个无底洞。不是我不肯继续帮他,而是我们的善良不能成为他们助长贪婪的工具。”
“当初他爸爸在我面前花式哭穷,我以为他真是为了那孩子,才选择帮他们。可是,你看到了,他们一家就是骗子!”
“我劝你也不要管,有的人天生坏种,自甘堕落,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何况,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神仙。”
林正孝侧眸,看着苏星曼,他看到,她咬着唇,再次陷入两难中。
心突然被狠狠的扯住。
在她挂了电话后,他所有的情绪已经恢复宁静,只是轻轻对她说:“找个路边停车吧,我真的该走了。”
是的,真的该走了。
所有暗藏的小心机,不过是想在她身边多停留片刻,好好看一看她,感受一下那十分稀有的偏爱和温暖。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的负担。
即使他一无所有。
当苏星曼停下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