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周日去孔医生家。
施南溪和顾北川一大早开车回京海,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直到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孔医生,施南溪都没有任何紧张或不安,相反,她感觉更像是看望妈妈的好友,很亲切温暖。
孔医生拉着施南溪的手,只一眼就忍不住说:“像,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孔医生,你这有我妈妈的照片吗?”施南溪也很想知道妈妈的模样。
孔医生摇摇头,眼睛盯着前方开始慢慢回忆:“你妈妈到医院的时候,病情已经到中期,走路变得有些困难,说话也不太清楚了。一般人在那个时候都不愿意留下照片,何况你的妈妈那么爱美。”
孔医生摸摸施南溪的头发说:“你妈妈和你一样,一头乌黑的长发,她每天都能编出新花样。后来行动不便了,她也让护工每天帮她收拾的干干净净。那病,对你妈妈那么爱漂亮的女人真的是一种折磨,去世反而是一种解脱。”
施南溪也是医生,所以她懂。
“虽然柳叶没有说起过,我猜想她应该是个画家或者学过专业画画。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呆在屋里画画,只不过从来不让我们看。”
孔医生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袋子递给施南溪:“这是她没来得及烧掉的最后一幅画,我留了下来,想着万一有人来找也算是留下个念想。”
施南溪接过来,慢慢的打开。
其实那称不上是一幅完整的画,而且因为病痛的原因线条并不流畅,但依旧能够清晰看出那是一个婴儿的模样。
“这就是你小时候的样子,当时我们科室所有人都非常喜欢你,你妈妈更是寸步不离。”直到现在,孔医生依旧能够想起柳叶把她抱在怀里温柔的模样。
“那,从来没有人去医院看过她吗?”施南溪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问。
孔医生摇摇头,“我也试探着问过你妈妈,不过她的回答都是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亲人了。后来她开始为你找去处以及安排她自己的后世,我也没有再追问,我不敢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需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那孔医生,您还记得她最后安葬在了哪吗?”施南溪平静的问。
“嗯,我把地址写给你,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地方离孤儿院不远。”孔医生拿出纸笔,给施南溪写下地址。
施南溪知道那个地方,妈妈应该是想去世后也不要离自己太远吧,谁想到后来是她先远离了那个地方。
“孩子,时间太久了,好多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妈妈可能身体上承受力巨大的病痛,但她活得很通透很豁达,从来没有任何抱怨。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因为她的事情有任何羁绊,我估计这也是她不想留下太多东西的原因。”孔医生拍拍施南溪攥紧的手。
“嗯,孔医生,我明白的,”施南溪向孔医生挤出一丝微笑。
施南溪回头看看一直陪着自己的顾北川,鼓起勇气问开口:“孔医生,以您的经验判断,这个病遗传几率有多大?”
顾北川拉住施南溪的手,安静的等孔医生的回答。
孔医生看看两个人,当然明白她们的担心,但是作为一个医者,也只能如实回答:“50%,因为目前医疗水平没有特效治疗方法,所以最好去做一下神经内科检查,如果有任何问题,提前干预和理疗可以预防和延缓症状。”
“嗯嗯,”施南溪点头,转身看看顾北川,眼神里满是担心,但神色平静,与她目光相对后,也是露出安慰的笑容。
孔医生递给她一张名片,请拍拍她的手,“丫头,这是我学生的联系方式,他一直在做相关医院研究,等你准备好了,去做个检查,没问题也就也放心了。”
施南溪赶忙双手接过并道谢。
从孔医生家出来时已经快到中午。
施南溪坐在副驾驶上,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张名片。
顾北川没有立马开车,扭身看着施南溪,用手轻轻摸摸她的头。
施南溪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请咬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有点哽咽,“顾北川,我有点难受。”
顾北川用大拇指蹭蹭她白皙的脸颊,另一只手伸过去把她搂到怀里,“乖啊,想哭就哭出来,看你憋着我会心疼的。”
施南溪把头窝在她怀里,哭出声来。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哭,各种情绪堆积到一起,顾北川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怀抱。
顾北川轻抚她的后背,慢慢让她舒缓,最后轻声哼起了歌。
他唱歌是好听的,只不过因为没有爱好也没有时间学歌,他的歌曲库实在有限,一首“晚风心里吹”唱了好几遍。
愿晚风心里吹 吹散我的泪
似风筝把你追
愿等你一辈子 真情留住你
梦里归家那一扇灯
心中所属唯独你
歌词很是应景,加上顾北川的歌声低沉又有磁性,施南溪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但一首歌反复不停循环唱时,即使听歌的人没有什么,唱歌的人也会崩溃的。
顾北川不知道第几遍时唱完时停住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