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他!”
门外,年轻人顿住,发出一声惊呼,但很快就被屋中的喧哗声淹没了。
老者同步顿住,怔怔地看着正向神机门的白衣们传授炼金术的叶枫。他情绪高昂,雄姿英发,指点江山的模样深深印在了老者的眼中。
不由地让他想起了那日在神都外城,正是这个少年走在街上,放浪形骸,口中吟诵的“蛟龙未遇,潜身于鱼虾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至今仍深深刻在老者的脑海之中。
再加上他此时的授课,一心想用炼金术造福百姓,如此年轻就能有如此德行,不愧是能被炼金门请来授课的“高人”。
老者眼中满含激动和喜悦,结合起来便是“爱才”两字。
“师叔也对炼金术感兴趣?”妙手掌门看着老者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解。
在他眼里,炼金门里的人不过是一群整天研究仙丹、药剂的疯子。特别是这个叶枫,不知道用了什么迷魂药,把亦凌弄得神魂颠倒,更是带着他搜刮神机七门的宝物。
“不,我是对这个少年感兴趣。”老者目光炯炯,笑着说道。
“既然师叔对他感兴趣,我这就去把他请来问话。”妙手掌门说完,就准备进屋。
“不必打扰,先带我去见神机子吧。”老者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神机门是一个面向百姓大众的流派,门下弟子众多。而神机处作为神机门的总部,坐落在神都外城。
阳宁建国,神机门在神都建造神机处之时,考虑到门下弟子众多,准备将神机处修建成一个七层的高大建筑,分别对应七门。
但神机子却不同意这个想法,只将神机处修建了三层,同时扩大了占地面积。导致如今的神机处看上去像是一个碉堡,里面更似迷宫一般。
神都城,寸土寸金,扩大占地面积,不知道要多花费多少财力物力。
只因神机子的一句话:“站得太高,就看不清百姓了。”
神机处的天台上,摆满了各种盆栽绿植,许多不知名的花朵争奇斗艳,让这里变成了一个花园。
建筑虽然不高,但站在天台,视野开阔,目光所及皆是繁华的市井,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神机子闲来无事便会独自来到天台上,一边伺候自己的花园,一边看着百姓的笑脸。
此时,神机子正坐在由一整块厚重的青石桌案前,欣赏着神都的景色。
他白发如霜,白衣胜雪,虽不知年龄,但看上去便是一位慈祥、温和、有思想、有涵养的长者。
“你来了。”一个非常有力量的声音传来。
“我来了。”老者在妙手掌门的陪伴下,来到了天台之上。
“建章,难得你有时间来,快看看我养的花,开得多漂亮。”
神机子的神色异常兴奋,带着友人相见的喜悦。
他口中的“建章”,正是身后老者的名字。
姚建章,号清松居士,是当朝有名的大儒,熟读经典,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还是抚云山清松院的院长。
神机子本名墨守,两人是同乡,年少时一同拜入君乾学术求学。
十年寒窗,一朝功成,两人带着满腔热血,准备施展抱负。怎奈时局变化,朝廷不用,大力打压君乾学术,断绝了学子的仕途,导致国内很多知名学院相继倒闭。
为保住天下学子的求学之心,姚建章自领清松院院长,利用自己家世的身份,让清松院“存活”至今,并号召天下学子前来求学。
“近日梦中皆是年少求学之时的景象,故十分想念你啊。”姚建章十分自然地走到神机子身旁,与他并肩落座。
神机子笑道:“那时我年少家贫,每日只有两张炊饼,饿了就只能吃野菜。夜里饿着肚子,挑灯苦读的日子,至今难忘啊。”
神机子不停地感慨,将一杯新沏的茶放在姚建章的身前:“你就不一样了,家世显赫,令尊更是当朝大儒,不仅吃穿不愁,每日还可以吃几枚鸡蛋。我依然记得,你把鸡蛋分给我,咱们一同挑灯夜读,共食鸡蛋的画面。”
“同窗之情,胜于一切。”姚建章一手持杯,一手托底,小饮一口。
“如今清松院的学风如何?”神机子问道。
姚建章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落寞的神情:“朝廷重武轻文,打压君乾学术,因此学子们的学习热情并不高涨。晚上更是看不见挑灯夜读的景象,仅有的几盏灯,照亮的也是棋盘。”
“阳宁已经一统中原,四海康宁,再无战乱,武立国,文兴国,相信君乾学术的出头之日,不远了。”
神机子特别理解姚建章的心情,那种看不见光明的黑暗,会让人渐渐迷失自我,忘记初心。
姚建章看着神机子,忽然感慨道:“神机门宣扬‘非攻利民’,站在百姓的立场上,为百姓的利益奔走,也是我们求学的初心。”
神机子幽幽道:“无论在朝在野,只要初心不变,便不负十年寒窗。建章的初心,不也是忠君报国,为了天下苍生吗?君乾学术提倡的仁义礼智信皆是君子之道,倘若人人如此,世间便成一方乐土。”
姚建章摇头失笑:“忠君报国,怎奈君主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