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府。
一袭白衣的白王萧崇端坐在府中木椅上,他的腰部挺得笔直,神色泰然若定。
他是一个被众多大臣冠以贤德之名的年轻王爷,也是当下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北离国二皇子。
他双目失明,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所有皇子当中,最有机会继承大统的一位。
因为他深受明德帝的爱护,也是最像明德帝的皇子。
白王萧崇的身旁常年站着一个人,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人。
“殿下,无双城的人马,已到了天启城下。”青年人微微低着头,轻声问道,“是否要安排他们入城?”
“无需做任何安排,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白王淡然道。
“不做任何安排?”青年人心中有些着急,“可是,永安王已经回来了,殿下您将无双城调来,不正是为了他吗?”
“藏冥,你还没看懂吗?”白王的嗓音始终平稳,语气之中也不曾显露一丝情绪,“希望老六回来的人,是父皇,而护送老六入城的人,是剑仙。两位剑仙。”
“即便是有两位剑仙护送,也并非杀不了!”藏冥继续道,“赤王是最不愿让永安王回来的人,他定会请孤剑仙出手。再加上怒剑仙前辈和无双城,我们······”
藏冥的话尚未说完,白王萧崇便严声打断。
“藏冥,请记住我的底线。”
白王所走的道,是为君道。
君道,可以是君子之道,也可以是君王之道。
但,无论此“君道”究竟是为何意,白王这一生,都会严苛要求自己遵守心中的底线,不违背毕生之道。
藏冥跟随白王萧崇身边多年,对于这位二皇子的心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知道,萧崇是一个淡雅温和的人,他从不会自视身份尊贵,也从不会随意欺压他人,更不会对身边任何人乱发脾气。
哪怕是对一个陌生的普通百姓,他也始终保持着谦逊有礼,以诚待人。
故此,白王贤德之名,才会传遍天启。
正因为藏冥如此了解萧崇,所以,他才会知道,萧崇心中所坚守的底线,绝容不得任何人触碰。
若是有谁触碰到了他的底线,那他就必然会动怒。
而一个平时不爱动怒的人一旦发起怒来,那将是不死不休。
藏冥已深深低下头,自知说错了话。
然而,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说错话。
只是,无论他说错了什么话,萧崇都不会惩戒于他。
这便导致身为白王贴身护卫的藏冥在某些时候,会有些恃宠而骄。
“楚河不能死,这是我的底线。”萧崇的语气虽然平淡,可藏冥却能从这其中,感受到一份深深的坚定。
那是白王萧崇这毕生的坚定!
藏冥没有选择,他只能尊重白王萧崇的决定。
毕竟在藏冥的心里,他这一生,都早已许给了萧崇,许给了这个以国士待他的年轻王爷。
正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了白王府。
那声音虽从城外传来,可整座天启城中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青城山道剑仙赵玉真的声音。
“北离皇帝!”
“我青城山赵玉真,今日要在你的御花园内与雷梦杀之女李寒衣成亲,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听见赵玉真隔空质问明德帝的声音,白王萧崇的心中忽然闪过一抹惊慌。
不由的,他心中开始怀疑:难道,赵玉真和李寒衣当真只是来皇宫成亲?
想到此处,萧崇立刻抬起一只手,准备起身。
见萧崇抬手,藏冥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搀扶。
藏冥娴熟的搀扶着萧崇走出白王府。
萧崇微微仰头,看向远方。
只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漆黑。
“当年,他要走时,我请大师傅去拦过他,最终没能拦住。如今,他要回来,我这个当二哥的,只能相迎。”萧崇回首过往,一时感慨万千。
他垂下了头,略显惆怅道,“我从不觉得自己亏欠他什么,他也同样不曾亏欠过我什么。今日我不会拦他,但那个位置,我也决然要与他争上一争。即便我深知,父皇偏爱他,胜过我们所有兄弟。”
世间能有多少人,可以拒绝权力的诱惑?
萧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他自己,拒绝不了。
若是当年箫楚河没有离开天启,萧崇或许会修身养性,偏安一隅,不去争那个至尊之位。
可现如今,他不争也得争。
“藏冥,其实有些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的可笑。”萧崇的嘴角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殿下。”藏冥察觉到一抹哀伤,来自萧崇内心深处的哀伤。
藏冥悄悄抬起头来,目光深邃的注视着身边的萧崇。
白布遮眼的萧崇清风俊朗,洁白无瑕,深深注视着他,藏冥的心中竟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心疼。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将自己的眼睛,换给殿下。藏冥这般想着。
萧崇微微叹息,有些自怨自艾,又有些心生自责,而更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