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赐婚,越王殿下约莫会不高兴。
谢泽事先猜测了许多种可能,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赫连珏居然不认账。
他连圣旨都“否”了,摆明就是要耍无赖啊。
“越王这是要作甚?竟是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谢泽心里乱的一批。
嘴里说着不应该,可他细细一想,又忽然发现,就算赫连珏耍无赖、不认账,他以及京中的圣人,也无计可施。
天高皇帝远啊!
京城距离越州三四千里,这一来一回的,一趟就要折腾好几个月。
口水官司最是磨人,来来回回几趟,两三年都要过去了。
弄到最后,估计也只能不了了之!
赫连珏毫发无伤,可他谢泽,他们谢家,这脸面可就要被人撕下来,丢在地上反复践踏了。
谢泽满嘴苦涩,他想到这段时间,自家接到圣旨后,是何等的兴奋与高调。
大半个越州的人,估计都听说了。
结果呢——
谢泽一想到众人有可能会有的嘲讽模样,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
他狠狠掐了一把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别慌!别晕!想办法,赶紧想办法啊。
“圣旨怎么可能有假的?”
谢泽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道:“微臣也收到了天使送来的圣旨,就在微臣家里的正堂摆着。”
“……要不,您还是帮忙通传一下吧,微臣当面跟殿下解释。”
门房却抬起下巴,一脸倨傲:“你家的圣旨是不是假的,小人不知道,但我们王爷说了,一定要把那假传圣旨的狂徒抓到。”
“还有,王爷刚回来,需要休息,暂不见客!”
说罢,不等谢泽再开口,门房就哐当一声,将门关上了。
谢泽:……
脸都气黑了,抬起的手不住地颤抖。
狗奴才!
真真是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我可是堂堂世家子,是合县的父母官啊。
就算王府的人尊贵,可、可也不能这般嚣张。
谢泽不是没有受过类似的屈辱,但,等他窃取了整个谢家,成了谢氏的族长后,他就再也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没想到,这才几年啊,他仿佛又被打回原形了。
“不行!绝不能这样!”
谢泽咬着牙,恨恨地看着越王府的大门,一双眼珠子都染上了红血丝。
片刻后,他似是有了主意,猛地转过身,径直离开了。
骑上马,谢泽一路疾驰,冲进了合县县衙的后衙。
“夫君,怎么了?没有见到王爷?”
崔氏见谢泽气冲冲地进来,心下闪过不好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赫连珏对我避而不见!”
谢泽黑着脸,冷声说道。
“那婚期呢?您没有见到王爷,这婚期该怎么定?”
崔氏急了。
她连嫁妆都给女儿准备好了,现在却定不下正日子,这喜事还怎么办。
“什么婚期?狗屁!”
谢泽是真的被气昏了头,素来自诩风流雅士的他,竟爆起了粗口。
崔氏见到谢泽这幅失态的模样,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夫君,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赫连珏还记恨当初的事儿?
崔氏想到这里,赶忙说道,“是不是王爷还不肯释怀?我、我们可以去负荆请罪!”
只要能让谢柔进王府,他们丢些颜面,也是不怕的。
“负荆请罪?你当是在唱曲儿呢。”
谢泽在越王府吃了一肚子气,回到家,崔氏还不停地絮叨。
谢泽烦不胜烦,就把满腔的怒火都朝着崔氏发泄。
“崔氏,你就省省吧,少给我谢家丢些人。”
“我且告诉你,人家赫连珏根本就不承认这门婚事。”
崔氏闻言,有些傻眼,喃喃道:“可、可是有圣旨啊。”
天知道,她为了请动萧昭仪,在京中请托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钱啊。
明明连圣旨都有了,事儿却办不成!
崔氏这是妥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圣旨?”
听到这两个字,谢泽的脸都黑了。
他冷笑连连,“咱们这位越王殿下可是说了,那是假传圣旨的大胆狂徒。”
“假、假传圣旨?”
崔氏眼睛都直了,谁假传圣旨了?
这分明就是真正的圣旨。
谢泽自己听到门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同样的不可思议。
可此刻,看到崔氏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他竟莫名有些快意。
“是啊!人家就是一口咬定圣旨是假的。”
人家就是耍无赖了,你还能跑去王府咬人家不成?
崔氏不是想不到赫连珏在耍无赖,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高傲如世家,也只是嘴上说着“傲王侯”,并不敢真的挑战皇权。
赫连珏,他可是圣人的儿子啊,他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