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月,军营里的新兵已经训练得有模有样。
谢元特意跑去跟赫连珏回禀,并建议道:“殿下,您要不要去军营里看看?”
她一边说,还一边悄悄打量赫连珏,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赫连珏却还是一副颓然的模样,摆摆手,“孤已经说过了,练兵的事,已经交给了王妃,王妃只管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
谢元心念微动,她一直都有个想法,只是碍于世俗,担心赫连珏会多想,这才没有付诸行动。
现在赫连珏这么说,谢元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是!殿下这般信任妾身,妾身定当好好操练!”
谢元屈膝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走出院子,谢元直奔大门,她要去月牙村。
“娘娘,我已经招揽了二十名女子,她们都是流放的犯官之后。”
郑玉容守在门口,见到谢元出来,便赶忙迎了上去。
她捧着一本册子,将详细的名单展示给谢元。
谢元扫了一眼,“要求都跟她们说清楚了?”
郑玉容用力点头,“是!都说清楚了!她们大多都生活艰难,走投无路。”
流人都要刺青,有些因为父兄得罪了人,还被负责刺青的小吏刻意报复,好多女眷都被毁了脸。
一个女人,毁了容,路上还丢了清白,来到岭南后,为了生计还曾出卖自己。
她们这辈子都无法像个正常女孩儿般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安稳过日子。
若不是还有牵挂,她们估计早就寻了短见。
如今,谢元这个越王妃给了她们另外一条路——娘子兵!
“女子当兵,肯定要受人诟病,但,总好过在泥潭里任人践踏。”
郑玉容挺直了腰杆,她的脸上也有一块刺青。
若不是那天谢王妃恰巧路过大营,顺手救下了她,她估计要和那些可怜的女子一个下场。
所以,她分外能够体会那些人的感受。
“娘娘,我们愿意跟着您!”
“当女兵,确实有些惊世骇俗,对我们确实极好的出路。”
王妃可是堂堂王妃,在越州就是最尊贵的女人。
跟在她身边,哪怕为奴为婢都会被人高看两眼。
娘子兵、女护卫,怎么说都比奴婢强些吧。
退一万步讲,女兵没有那么的尊贵,但有军饷,还有各种福利补贴。
一个人吃苦受累,却能让全家吃饱穿暖!
太值得了!
要知道,曾经的她们,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是何等的卑微、下贱?
都是在军营里,当兵总好过当营姬吧。
“好!既然你们都愿意,那就从即日起开始跟男兵一起操练!”
谢元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郑玉容将册子收好。
跟着谢元身后的两个丫鬟如意和金枝,她们相互看了看,眼睛里有了迟疑。
谢元没有察觉两人的异常,领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出了合县。
骑着马,穿过村落、山林,一个时辰后,抵达了月牙村。
现在的月牙村不再是曾经荒芜、寂寥的模样。
正中的位置是初具规模的王府,西侧靠近山林的地方,则是王府的军营。
“一二一!一二一!”
“稍息!立正!全体都有,跑步前进!”
隔着二三十步远,都能听到整齐而响亮的口号。
谢元高坐在马上,手里拿着马鞭,侧耳听着,颇有点儿享受。
这才是军营该有的样子,也是兵卒们该有的气势。
当然,在不懂行的人看来,谢元这个妇道人家,就是为了面子好看,弄了一群只知道唬人的样子货!
就连王府工地这边的雇工们,也没有被军营、军队什么的震慑住。
“娘娘!王妃娘娘!不好了,工地上有人闹事!”
“他们、他们打起来了!”
谢元留守在工地的王府长史周文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闹事?
还、还打起来了?
谢元吃了一惊,难道崔伯庸又在暗地里搞鬼,故意煽动那些以工代赈的灾民闹事?
“怎么回事?谁在闹事?他们为何吵闹?”
谢元翻身下马,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是、是几个青壮。有流人,也有附近村子里的百姓,他们……”
周文成表情有些怪异,犹犹豫豫地说着。
听了半天,谢元终于听懂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干活的时候,偶尔有磕碰,这些青壮又都血气方刚的,谁都不肯退让、服软,可不就打起来了。
“合县最近也在修缮被飓风毁坏的城墙、官廨,征调了不少民夫,可我看着并没有人闹事啊!”
谢元还是更倾向于崔某人在搞鬼。
周文成的表情更怪了,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合县的民夫,每天两食,每人每餐只能喝菜汤、吃一个杂粮豆饼。”
都是干体力活的壮劳力,就一碗菜汤、一个豆饼,根本就吃不饱。
吃不饱没有力气,却还要被官差用鞭子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