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之会结束,张绣并不着急回去,而是在洛阳周边随便一个村庄,找了一家农户住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做一回闲家翁放松放松。
村庄位临洛河,环境伊人,有浓郁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不知道为何,张绣现在很喜欢这样的环境。百姓不再为士族做长工,早出晚归耕作在自家农田里,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乡间田野,一眼望去迎风飘荡着金灿灿粟谷,风吹粟浪,像河面的水波一般荡漾。
《春秋说题辞》载:“西及金所立,米为阳之精。”粟在后世中又叫小米,农间俗称为谷子。
张绣所在的农家姓陈,是个老实地道农民,今年已经六旬开外的老陈却精神抖擞的拿着把镰刀,带着妻子和三个儿子收割粟谷。张绣穿着老陈儿子的粗布背心,拼着老陈收割粟谷,粟谷在镰刀的收割下发出‘蹭蹭’利落的声音。
“嘿呀~真想不到你这富家公子也有这两手!”拼着老陈割了半早上的粟谷,一家人围坐在一颗大树下休息,老陈越看张绣越喜欢,“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能够吃得了的。”
张绣灌了两口水,笑着说:“想要吃得了饭就得下得了苦,书中的道理来的容易,只有亲力亲为的体验才能知道这其中不光是苦,还有不一样的乐趣。”
老陈儿子笑了起来:“您是初来体验自然是觉得新鲜有趣,若是常年以往,也就没有什么乐趣了。但对于我们不同,地就是农民的命,我们得好生伺候着,看着庄稼长成了,收割了,心里踏实,看着也高兴。”
张绣点点头,看向老陈:“老陈,听说咱靖皇按人头分田,我看你家有六口人,应该有六亩田地吧!”
说起田地的事儿,老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六亩。我老汉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手里会有六亩地。每年除了要上交的皇粮之外,还能有些剩余的粮食,到集市上换些东西。”
听到这话,张绣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老陈儿媳手臂腕里挎着篮子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月白色稠裙的美丽女子,两人并肩走过来,月白色稠裙的女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款款而来,恍如人间仙子。她不是别人,正是从东吴远道而来的孙尚香。
孙尚香的马车出了武关道后,就接到张绣的命令,改路来到这里。
也是刚刚到。
原本孙尚香以为是张绣要作践自己,故意将她放在这个偏远的村庄里面,等她下了马车,才得知堂堂靖国皇帝,竟然跟着农户下地去割粟谷了。
得到这个消息是,孙尚香愣怔的站在原地。
最后她决定跟着老陈儿媳来到田地埂头看看张绣是否真的在干活。
远远看到树下的人时,孙尚香目光一扫就盯住了张绣,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把张绣放在他们当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同时也震惊了。
张绣穿着粗布褂子,顶着草帽,完全一副农民的打扮。
“爹!公子!”老陈儿媳将篮子放下,笑着说,“饭已经好了,先吃饭吧。”然后回脸看了看孙尚香,再看着张绣说,“公子,这位小姐说是来找您的。”
张绣看了一眼惊艳的孙尚香,指着自己旁边的草地,“来,过来坐坐。原是叫你先休息休息,怎么着急过来了。”
孙尚香见这户人家不知道张绣的身份,就没有点破,提起裙摆就坐到张绣身边说,“想来看看您这样尊贵身份的人会不会真的下地干活儿。”
张绣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陈儿媳展开篮子上面盖着的布铺到地面上,拿出来粗碗,从陶罐里面舀出粥,又拿出一盆黑面软馍。老陈儿媳先端了一碗递给老陈,然后再递给张绣和孙尚香,最后是自己的男人。
孙尚香看着手里的黑面馍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没有见过北方的黑面馍?”说着自己咬了一口黑面膜,“北方的大多数的百姓都是靠着它活下来的,尝一尝。”
孙尚香也不做作,尝试的咬了一口,口感很差。
不过她还是细嚼慢咽的吃了。
张绣望着她莞尔一笑,然后就着粥呼呼啦啦的吃完了黑面膜,起身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等帮老陈割完这亩粟谷,就来陪你。”
老陈和老陈的两个儿子已经起了身。
拿起镰刀,朝着之前尚未割完的粟谷地里走去。
老陈儿媳收拾了碗筷,对着孙尚香一笑,就挎着篮子离开了。
坐在树下的梗头上,望着太阳下、田地里,张绣矫健的身姿在粟谷中挥汗如雨,‘蹭蹭’的割出利落的声音,突然她有种幸福的感觉。
眼神也逐渐的变成了妻子望着丈夫的那种温柔的目光。
心里想着,要是能有几亩良田,男耕女织,两厢厮守共度年华,岂不是人间美事儿?何须为了天下而打打杀杀。
正胡思乱想间,一亩粟谷已经收割完毕了。
张绣用粗布背心的衣角擦着汗走过来,炎热的太阳照在他的脸上,汗水折射出零星的亮光,强健的身姿散发着霸道的雄性气息。
孙尚香竟然痴呆的看直了眼。
张绣走过来,笑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