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6年十二月,宛城。
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降临在昨天晚上,早上起来时,天上的雪还在下着,地面已经落积下厚厚的一层。
张绣踩着雪发出嚓嚓嚓的响声,走上了宛城的城墙,裸露在外面的脸颊和脖子感到雪花融化的冰冷,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
后面跟着一位年近五十岁的老者,穿着朴素,下巴处留着山羊胡,狭长微眯的眼缝中隐约透露出几分精明的光亮。
走上城楼,望着城墙内外的一片白茫茫,再看看脚下古代雄伟的城墙,张绣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穿越了。
张绣的叔叔张济在十一月进攻穰城时,被流矢射中,不幸去世。
原主张绣暴怒,整顿兵马,要与刘表决一死战。
贾诩劝住了张绣,也说服了他归附刘表,成为其在北方的附属,张绣悲痛欲绝的昏迷过去,被现在的张绣魂穿了。
现在的张绣本是后世的一位历史系大学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糊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已经一个月了。
这期间内,刘表将南阳郡让给张绣,并提供了足够的粮草。
刘表的目的很明确。
南阳郡是荆州的门户,要直面面对来自北方曹操的兵锋,刘表将他安排在这里,就是要利用他的西凉骑兵来挡住曹操,保住他荆州的基业。
如今的曹操坐拥兖州、豫州、半个司隶,兵马二十万之众,强盛不可匹敌,反观张绣,仅有南阳一郡之地,兵马两万三。
按照历史记载,明年的一月份,也是就公元197年一月,曹操举兵十五万南下。
如何抵挡?
还是要按照历史记载的那样投降吗?
张绣不想投降。
既然来了,总得试试吧!
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身后这位三国第一毒士贾诩的想法。
贾诩并不是一直都在张济身边的,在张济死后的第三天,贾诩就离开了长安的段煨,投靠了他。
张绣心里清楚,贾诩并不是真心想要投靠他的,他的目标是北面的曹老板,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
天上的雪还在下着,两人已经从南门走到了北门。
张绣哈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看了一眼身后的贾诩问:“叔公以为,南阳是我立足之地吗?”
张绣没有说我们,而是我,显然不包含贾诩,表示他已经看透了贾诩的目的。
贾诩也早就看出了南阳的尬尴地位。
这是他投靠过来的重要原因。
南阳无险可守,南阳盆地的门面堵阳城算是一关,但那一关拦不住曹操的大军,眼面就是淯水,淯水过来就是宛城城下,曹操的大军可以直接兵临城下。
到时候,张绣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拼死一战,要么投降。
他会劝张绣投降,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曹操的人,且以他的智谋,完全能得到曹操的重用。
他是西凉人,在曹操的帐下,谋士几乎都是颍川人士,要是没有点儿好‘嫁妆’,在曹操帐下会被颍川氏压的抬不起头。
张绣的两万西凉铁骑,便是他准备给曹老板的嫁妆。
张绣突然问这个问题,让他心中有些诧异,也敏锐的扑捉到张绣话语中的另一个意思。
没有想到对方看出了自己的目的,这让贾诩的心不由的抖颤了一下。
想了想,贾诩比较客观的说:“南阳四战之地,北有曹操,南有刘表,西有张鲁,不可立足。”
张绣点了点头:“若曹操引兵来犯,我就会陷于两难之地,战,不可敌,降,对不住叔父的在天之灵,如之奈何?”
贾诩没想到张绣会想的这么远。
以他对张绣的了解,此人是个老实本分之人,以前的交往中,对他的话都是言听计从,不会多问,自从上次晕厥醒来后,话变少了,目光中经常带着持稳老道的凝思,让他看不透了。
那目光与他二十二岁的年纪完全不相符。
于是他反问:“将军志向如何?”
张绣望着已经被冰封的淯水说:“汉室衰微,天下群雄并起,绣岂愿庸碌一生而无所成?”
贾诩又诧异的看向张绣。
今天他已经对张绣另眼相看了两次了。
但他心中的未来明主不是张绣,看了一眼张绣,就收回了目光,朝着淯水看去了。
余光看到贾诩的行动,张绣心中苦笑了一下。
自己表明的远大志向并没有引起贾诩的兴趣,也对,以他现在的实力,在贾诩眼中,不过是空中楼阁,过往云烟而已。
他继续看着淯水,交底地说:“曹操只可交不可敌,我准备南联刘表,北交曹操,明年一月份,兵发武关,夺取雍州之地以为根基,所谓‘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以待天下之时,叔公以为如何?”
这是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苦思冥想出来的出路,也是唯一的出路。
余光偷偷观察贾诩的神色,当他听到‘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时,脸色明显的动容了。
这是贾诩对张绣的第三次另眼相看了,这一次,他的心被牵动了。
也明白了张绣为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