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脸皮变厚了!
知言红着脸把人请进去,丫环招首秦孝玉,自己扶着默言去休息,到了卧室,默言倒精神奕奕的,哪里还有半点困顿的样子,歪在躺椅里,春喜给打扇,问:“有西瓜么?”
顾二太太也是急得没了头绪,默言自进屋就让人沏了杯热茶,随便上了些点心,大热天的,一杯热茶下肚就是一头汗,平素在侯府,瓜果没断过,秦承颂还特意从内务府运了好些冰回来,瓜果都是冰镇了的,解暑别提多爽,在顾二太太那边不好开口,自家姐妹屋里,默言哪里还忍得住,喉咙象要冒烟了似的。
知言知道默言的习性,不好意思道:“我这儿……我去瞧瞧。”
她想说,她院里没有,今年干旱,本地的瓜干死,产量很小,价格就贵,大太太管着家,二太太手头也不那么宽裕,日子过得紧巴些,哪舍得天天买西瓜吃。
她这是拿私房钱让人出去买呢。
默言没想那么多,随手拿起知言看的书翻,知言出来,匆匆就往外去,秦孝玉问:“怎么了?”
“哦,没事,公子先歇息,我去去就回。”
秦孝玉却笑着跟
她一起走出门:“可是嫂嫂要吃西瓜?”
知言点头,面色为难:“府里没有……”
“方才进府时,瞧见侧门有人正拖了一小板车瓜进府。”秦孝玉道。
知言顿时脸红,这是在说她撒谎?二房是真的没有啊。
长福道:“是好象有一个小板车拉的瓜果,平素侯府的西瓜是我去采买的,送瓜的都是用这种车。”
也就是说,大太太买了西瓜,却没分给二房。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因着以前二太太当过家主过事,二太太行事也不公正,大房记恨在心,如今大房管家了,自是会报复。
如果大房刻意不给,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为这点小事急扯白脸地去闹吧,知言可做不出。
她正要塞给打杂小厮一两银子,秦孝玉却拦住道:“走吧。”
知言愣住。
“去讨药钱啊。”
“药钱?”知言一头雾水,去哪里讨?
“我嫂嫂给人看病,平素不说药,光方子都是二十两起步,还有药材,我算了一下,她配的那副药全都是珍稀难寻的,不然她也不会只给你嫂嫂三副一天的量,那就得上百两银子,还有大房拿去的糖,至少五两银了一
罐,两罐就得十两,一会子药钱到手,咱们买两车西瓜回来。”
他兴冲冲的走在前面,知言愣住,不是读书人么?还是个翰林,这算盘打得,叮咚响,比商人还精呢。
而且,找大房讨钱,那可比上考场难多了,他能开得了口?应付得了大太太?
迟疑着,自己这样子跟过去,大太太会不会以为是她的主意?
秦孝玉回头,很自然地拉起知言的手:“走,别怕,出门时大哥就叮嘱过,万万不能让嫂嫂吃亏,半点都不行。”
“可是……”
知言是怯大太太的,自小大房就压着二房,因着是嫡长,大太太又生了两个儿子,大老爷有功名,二老爷人老实还总是名落孙山,最后只能在府里管些庶务,是老太爷眼里最不中用的儿子,若不是默言爹这一房只生了女儿,顾家最没落的就是二房了。
他的掌心微凉,干燥,修长白晳,正好将她的手包裹住,一路上都遇到有人,知言挣扎着想抽回,可他明明握得不紧,却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甚至还故意用力回拉了一下,害她一个踉跄撞入他怀里,他微低首,俊眸含笑,流转间,热
切温柔,象是被什么击中了心脏,有电流瞬间通遍全身。
知言的脸,红得可以沁出粉来。
二房去大房的路其实不长,知言却好象走了半个世纪,整个人是懵的,沉浸在不知名的状态里,傻呼呼呆萌萌的,秦孝玉嘴角笑容更温柔了,也不急,顺着她的脚步,肩并着肩,就象在散步闲逛。
到了大房,站到大太太跟前时,十指相扣的手也没松开。
大太太眉头轻蹙,不悦道:“四丫头……”
知言这才惊醒,忙抽回手,脸红得跟煮熟的大虾一样。
秦孝玉大方的在大太太下首坐下。
他一个晚辈……
大太太又不悦。
“三公子……”
“下官乃吏部左侍郎!”秦孝玉温和地回道。
大太太震惊地站起,大老爷虽有官职,但官居五品,大太太并未封诰命,所以,见了四品侍郎秦孝玉,当然该行礼!
人家摆明了不跟你论亲戚长幼,摆官威来了。
“秦大人有何见教?”大太太果然横了知言一眼,死丫头耀武扬威来了吗?婚都没订,更没嫁呢,就把自己个当成侍郎夫人了?还真是……跟她娘一个德性,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