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刚蒙蒙亮。
不知道阴晴。
至少现在没有下雨。
河道边的酒家里的小工,打着呵欠,提着菜篮子,准备去河里洗菜。
一大早就要洗好,以预备今天一天的客人享用。
他把菜倒一边。
先把泥土多的,放水里冲涮。
人依旧没有清醒,昨夜生意一般,但是有一桌客人坐的极其的晚,他们不能赶客人,只能等客人走了收拾了再睡,都后半夜了。
此刻他一边洗菜,一边打呵欠,眼角的泪水都溢出来了,带出一团浊物。
水有些凉。
他洗菜,只是抓着上面,尽量不让手碰到水。
他还没有太清醒,水流有点急,手没有抓紧,一颗菜从手里滑落到水中。
他赶紧弯腰伸手去捞。
若是菜少了,被掌柜的知道,挥手给他一巴掌,他就彻底清醒了。
掌柜精的很,菜多少都有数的。
他捞了三下才把菜捞上来,可是手里还带着一把子黑丝,像是头发一般。
他想到了头发,再看,就是头发,顺着头发往下看,赫然一个泡肿的人头。
“啊……”
……
消失的卢大人终于被找到了。
不在他外室那,也不在风月街,在水里。
早有预感不测的卢家,白帆挂起来了。
但是这件震惊朝廷的大事,朝廷命官就这样死于非
命,不等朝廷震怒,就被盖过去了。
传来了另外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熙国太上皇驾崩了。
在神佑公主成为熙国皇后当天晚上。
更有甚者,还传出了神佑公主似乎小时候落过水,有体寒之症,根本不能生育。
而且神佑公主出现在熙国的当日,熙国风雨大作,天降冰石,实乃上天预警,不祥之兆。
申皇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震惊,再是愧疚,然后是怀疑,愤怒。
因为太生气。
手中的参茶茶盏没有抓稳,掉落了下来。
先是砸到了他自己的脚,然后再滚落到地上。
碎了。
可是他的脚居然一点都不疼,连微烫的参汤都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只见到鞋子湿了。
“来人,快来人……”申皇瑥尖叫起来。
……
熙国皇宫,太后瑰表情平静从容。
颇有大将之风。
却也很有背常理,看平日太后瑰和太上皇的感情,如漆似胶不为过了。
可是太上皇死了,太后瑰居然如此平静。
总觉得哪里不对。
太上皇融体格庞大,棺木都是特制的,比别人的棺木要大两倍。
看上去像一个方盒子。
上面龙纹雕花,栩栩如生。
神佑提着吃食过来,太后瑰仍旧不食,却是让皇儿去吃点东西。
胖哒不想吃,可是不愿意浪费佑哥的
心意,况且之后要继续守夜的话,也确实要吃点东西才能守下来。
神佑亲自打开食盒。
端出了里面的食物,清粥小菜加一些馒头。
很素,比较适合久不进食的人。
胖哒一直没有吃,早上是太兴奋了,没有顾得上吃。
晚上太伤心了,也没有胃口吃。
此刻确实是饥肠辘辘。
他平日就是一个贪吃的人,也不是本性贪吃,就是特别容易饿,特别想吃东西,饿的时候抓脚挠心的,十分难受。
也没有多说什么,埋头一阵风卷云涌,就吃光了。
连碗都舔干净了。
端着空碗,空碗却忽然滴上了泪滴。
胖哒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佑哥面前哭,太没有男子气了。
可是这一刻,却完全抑制不住。
吃完饭,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活过来,真正明白发生了何事。
父皇走了,永远的走了。
他嚎啕大哭,控制不住的嘶喊起来。
灵堂里的太后瑰,听到了那哭声,她的脊背僵直。
然而还是低头,继续书写。
她不再抄经,人都死去了,抄经又有何用。
她在写信,很久之前,她就写一封很长的信,想把下半辈子要给皇儿说的话都写完。
可是总是写不完,总觉得还有很多话来不及写。
神佑看到嚎啕大哭的胖哒,很是无措。
终究
伸手过去,抱了抱他。
熙国新皇唐希的脑袋轻轻的靠在了神佑的肩膀上,从大声嚎哭,到了渐渐呜咽。
他觉得很难过,可是此刻,亦觉得很安心。
佑哥在自己身边。
真好。
他还是幸福的吧。
若是父皇不再了,佑哥也不再,那他就是寡人了。
他不敢想那样的日子。
他的手抱着佑哥,抱的紧了一些。
灵堂里,写信的太后瑰,动了动僵硬的手腕,长期写经书,她手腕那里都有厚厚的茧。
她没有听到哭声,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了外头,相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