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这个事儿呢,大家暂时先不要对外说,钱先叫咱们自己村的人赚赚,有想拉拔亲戚的,也不要着急,先等等,等头两批结算完了,看着这活儿做熟了,没问题了,大家就可以往外说了。
说的时候,一定一定要注意,要先告诉他们,沈家和范家,那都是能跟县太爷一桌吃饭的人,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让大家心里有个敬畏。
说完了这些,再说工钱什么的事儿。
若有想干的,比方说族长媳妇吧,她想教给娘家,这是她的事儿,范娘子这边是不管的,仍旧要用她的名字登记摁手印儿,如果别人绣坏了什么的,也是找她赔,所以不是很底实的亲戚,千万不要给。
当然了,也是可以拿抽头的,比如说一个工钱两文,给别人是一文,等等。
沈林泉笑眯眯的听着,再一次觉得族长身上,真是充满了老农人的智慧。
很多话啊,他说的都很有技巧,比方说他把这事儿说的,处处跟银钱绑在了一起,那大家铁定会小心了。
沈林泉想跟别人交流交流感想,结果一转头,唐老实一脸憨憨,明显完全没听出啥门道来。
沈林泉只能默默的收回了视线,结果一眼看到怀里的胖团子皱着小眉头,沈林泉心想难道她听出门道来了,就问她:“米宝在想什么?”
胖团子叹了口气。
她真是深深觉得,乡村工作不好干,她就指着道:“族长爷爷明明已经说了三遍了,米宝都听懂了,他们为什么还在问?他们问的事情,刚才族长爷爷明明已经说了啊!”
沈林泉笑道:“他们没有米宝儿聪明。”
这是真的,这些人确实没有米宝儿聪明,脑子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所以就得反复的问。
族长显然也已经习惯了,就耐心解释,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了。
不管咋说,总算把事儿安排完了。
然后族长自己家,就先把契书给签了。
族长家里,族长老两口、唐有才两口子加一个闺女,唐有粮两口子,加上小儿子唐有方,俩孙子都要上学不算外……领了八根针八个绣撑子,族长媳妇一寻思,直接要了一批二百份的。
然后族长媳妇把凉席子搬出来铺上,范娘子也挺放心他们的,大家一起上手检查了一下,没少线,没毛病,就把手印摁上了。
村里有绣的快的,办事利索的,赶着过来交活儿,一见这架势,也都挺大胆的要,最少的都要了五十份,范娘子他们起先准备的十份二十份的,根本没人要。
主要也是这活儿太简单了,大家好生绣,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绣一个。
包娘子也跟着帮忙,其实她不擅长这种查数的活计,可是这种事情,一家子妯娌就得来,她也很想的开,索性就在旁边坐着绣,充个人场。
倒是范娘子忙的团团转,到下午人多起来,范娘子索性把检查的活儿全都推给了族长媳妇,她就只管做记录。
范娘子写字并不好,但女子会写字,大家看着就很拉风很唬人了,平生三分敬畏。
而且沈禛给她准备的东西,看着也很上档次,一个厚厚的册子,一家子一页,记一回摁一回手印,也挺方便的。
一下午闹闹嚷嚷的,快到晚饭时间,才总算是忙完了,范娘子也累的不轻,回了家,又拿了四块毛巾,叫唐有祥给族长家送去。
毕竟人家虽然是族长,应该管,但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陪着她忙了一天,也怪不好意思的。
这毛巾都已经拆了标签,家里也都换上了,挺吸水挺好用的,当个礼物也挺拿的出手。
除了族长家,也给村医家送了两块。
因为米宝去了沈家蹭饭加送驱虫药,所以不在家,家里还怪清静的。
范娘子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想起来问:“今天怎么没见小满?”
唐有祥道:“小满今天好像巡逻,他陪我上山打猎跟人家换了一天,这两天都巡逻。”
范娘子嗔了他一眼:“你也不说一声。”
“说这个干嘛?”唐有祥还有点懵:“这种事还能漏了他?啥时候有空再来学不就是了?”
范娘子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天色,就收拾了一些东西,直接上唐小满家来了。
唐小满家就他们娘俩,姜婆子又是个会绣的,长年久病,想的多,听说了这些事儿,再寻思寻思自己那身体,指定要伤心的,要不早点去,老人家能憋屈一晚上。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范娘子进了门儿,笑着叫:“姜婶子,我来了。”
姜婆子赶紧在里头答应着:“有祥家的,快进来。”
听着声音就是哭过,范娘子只当没听出来,笑着进去,一边道:“我给村里找了个营生,你听说了没?”
姜婆子明显是知道的,一顿,犹豫着要怎么回答。
范娘子若无其事的笑道:“其实当时一说绣花,我就想起您老来了,后来活儿一到啊,我一看,这活儿,真是对不住您老人家的手艺,不过您在家没事儿,闲着戳几针,也当添补添补家用,主要这活计不费眼。”
姜婆子一条腿不能动,坐不直,而绣花是个精细活儿,要仔细盯着干,她眼也不行,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