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河顺着石桥的路走了很久。他到了一个村子旁边,村名在村口破烂的石碑上。
“南赵家洼村?”
赵星河嘴角有些笑意。
他自己本就姓赵,也许这就是天意。
赵星河想找个人打听一下这个村子的情况。反正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相信没有人会拒绝他问话。
远处一个电线杆顶着几个大喇叭。他感觉那里肯定有人。
村子的大队部才会安装喇叭。村民没事会在大队部旁边坐着聊天。村里的消息会通过喇叭吆喝出来。在大队部外面歇着,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消息。
闲着也是闲着。
赵星河走到跟前,果然发现几位大爷坐着小马扎在闲聊。
“村东老张头家的!”
“没这么瘦。”
“村西李大嫂家的!”
“没这么大。”
几位大爷一直在讨论这是谁家的孩子。
“大爷这是什么地方?”
赵星河直接开口问了。
“什么地方?你不是这村的啊!”
一位大爷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各地有各地的方言。出门在外,总有人能听出别人是哪个省或哪一片的口音。要是让外地人通过口音分辨一下到底是哪个市或者县,那基本没有可能。
对于本地人来讲,尤其是岁数大的人,他们能准确区分出这口音是周边哪个村子的。
大爷们听完赵星河的话,大多听出了赵星河的周家庄镇口音。确切的说是仁合县周家庄镇口音。因为这里已经不属于仁合县。
在和大爷聊了几句之后,赵星河才知道这里属于青木县。
他从自己村子坐车往仁合县方向走,本该离青木县越来越远。没想到竟然又走到了青木县。
一位热心的大爷起身找了一根树枝,蹲在地上给赵星河画了个简单的地图。
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青木县跟仁合县的位置并不是一左一右,而是一上一下。在仁合县和青木县之间的省道和河道,基本都在仁合县一侧。
当初也是仁合县出人挖的河。上面才拨款修的路。现在路面已经坑坑洼洼,不少地方都露出了石子。对于仁合县来说依然是条主干道。只是现在仁合县没有能力重修,这条路就一直破破烂烂。
仁合县跟青木县的交界在河道的上边。两个县相邻的村子离得太远,赵星河才走了那么半天。
南赵家洼村现在并没有姓赵的。村名带赵字只是为了纪念古代一位大官的母亲。
那位大官是从这个村子走出去的。他发达了之后给村里办了不少好事。连现在村子的布局,也是那位大官当年做的规划。
赵星河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过来的时候,村子里一排排的房子跟胡同整整齐齐。大队部所在的这条道路也是南北贯穿。不像自己的村子跟迷宫一样。
老人们告诉赵星河,当年的大官不让人们为他建任何东西。当时村里人一致决定将村名改成了他母亲的姓。
由于更北边还有一个赵家洼。他们村子就改名叫了南赵家洼村。这个名字和村子的格局,同样流传到了现在。
老人还不忘告诉赵星河,这个村子可是一块福地。从他们记事开始,这里就没有发过大水,也没闹过旱灾。
赵星河想起自己村子干旱的时候,地里都是结成块的土疙瘩。想不到只隔了几十里地,这里的天气就完全不同。
赵星河记得小时候,自己村里老人也曾说过“青木青木,养活无数,仁合仁合,又饿又渴“。
他把这句话告诉了身边的大爷们,引起几位大爷的哈哈大笑。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知道这句话。”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向他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夸了他一句。
“不错!这句话说的就是我们青木县风调雨顺年景好,仁合县灾害不断收成少。”
赵星河学着大爷的样子,给大爷也竖起了大拇指。
“大爷,您这两句也是出口成章啊。”
大爷们听完赵星河的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个小青年有意思!碰到我们几个老家伙竟然这么懂事。”
几位大爷彼此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头发花白的大爷这才想到问这个小子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
赵星河如实说了自己的名字。他告诉大爷自己孤身一人,从村里出来想闯荡世界。
大爷听完赵星河的话,脸上带着微笑。他问赵星河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自己离家出走了。
赵星河再次跟大爷解释了一下。
“我只上过半年学,一直在家里闲着。家只有我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想着反正在哪一样,干脆就出来闯闯了。
大爷们暂时相信了赵星河的话。
他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真诚。这个孩子的言谈举止完全不像他所说的小孩。倒是看上去比自家二十多岁的孙子还懂事。
赵星河被大爷们认可了。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至少他没有告诉大爷他有爸爸。赵星河并不是故意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