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占泰来到老孙摊位上的时候,正值夜市生意的高峰期。老孙忙的热火朝天,摊位上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客人。
陈占泰绕到老孙灶台后面,在切菜的桌子上找了个犄角旮旯坐下来对老孙媳妇说:大嫂,给我拿两瓶白酒。
老孙媳妇很诧异,要知道陈占泰是从来不喝白酒的,尽管知道陈占泰是个有本事人,但是在她心里陈占泰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嘴角上还是绒毛的半大小子,小孩子是不能喝白酒的。一边的老孙制止了想八卦的媳妇,拿了两瓶大乌苏啤酒给陈占泰,在锅里捞出来一些现成的豆腐泡、鸭血、热狗之类的食物放在陈占泰面前。
陈占泰今天想一醉方休,彻底放纵一次,心中默念:老子要喝醉,你莫要管老子的事。陈占泰一口气喝完了一瓶大乌苏,意料之中天一真水自然启动,把酒精吸收的一干二净。酒精对人体来说是一种异物,天一真水的本能就是保护人的身体不受异物侵害。陈占泰哭笑不得,第一次对天一真水产生了不满。老孙这边又麻利的切了活肉,白斩鸡,烫了猪肺,毛肚,堆了满满一大盘放在陈占泰面前说:还有其他菜,这些你先垫垫,酒就不要再喝了。老孙的话说到最后,声音就变了---先前在老孙摊位上闹事的阿兵又回来了!夜市的老板们最怕的就是这种回头客:有了矛盾没有解决好,对方当天再次找来的,这叫有仇就报不过夜。
阿兵带着四男两女,离得很远就开始大呼小叫:给老子安排一张大桌子,每个人搞一箱科罗娜踩在脚底下。
老孙看了一眼陈占泰,和刚才不同,这会有陈占泰在这里老孙心里就踏实多了。陈占泰虽然年轻,但是处理矛盾的手段却非常老道,从来不激化矛盾,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的时候看着陈占泰和那些酒鬼、流氓称兄道弟、热情互动,老孙会产生一种错觉:陈占泰其实和阿兵、阿六是一种人,只不过还没有变身罢了。老孙急忙张罗着去借了一张大桌面,安排阿兵他们坐下,老孙抽空来到陈占泰身边,想把之前阿兵来摊子上闹事的事情提前跟陈占泰打声招呼,交代一下,陈占泰摇了摇手,表示不需要。
前面阿兵在摊位上闹的时候,陈占泰就在街对面,听这个阿兵把自个的老底给来回翻了几遍了。这个阿兵的大哥姓卫,大哥也是有三六九等的,这位卫大哥属于不入流的,先前忠义堂对其看不上眼,弃之如敝履。这次万义社快速扩张,人手严重不足,就把卫大哥给招揽过去了。之前有多落魄,现在就有多嚣张。卫大哥一朝得势,那必须是要飞扬跋扈的,顺带着底下比如阿兵之类的小弟也都起飞了!所以,实际上像阿兵这样嚣张的人也很少,酒鬼另当别论。
阿兵一伙人屁股刚坐下,阿兵就反复催着老孙上菜,老孙赔着笑脸说:兵哥, 您这个还没有点菜呢!您看,您先点一下菜好不好?
阿兵勃然大怒道:草尼玛,你看不起谁呢?吃你个破麻辣烫还要点菜?你是怕老子吃不起、付不起钱是吧?
彼时有多卑微,此时就有多霸凌。阿兵这种人是这样的,在老大面前尽做孙子了,遇到老孙这种弱者就要装爷爷了。
按理说,老孙对这种人应该深恶痛绝,巴不得他们不来才好。然而事实上不是,绝对不是。老孙是做夜市的,目标客户就是这些人:酒鬼,赌鬼,色鬼,还有那些只有夜幕降临才会出现的人,这些人不一定是坏人,但是绝对不是正常人。原因就更简单了,这些人有钱而且这些人花钱大手大脚。老孙也不明白,这些人的钱怎么会来的这么容易,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吃喝玩乐,一个晚上花几千块钱太普通不过了。老孙不懂,除了一些工作时间导致上夜班的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捞偏门的,捞偏门做的都是无本生意,或者一本万利。钱来的容易,自然也就舍得花。
阿兵骂完,还是不解气,就把手上的酒瓶嘭的砸在地上,玻璃碎屑和酒沫四处飞溅。老孙忙不迭的四下道歉,并且迅速的给阿兵这桌上了几盘菜。但是这并没有缓解阿兵的怒火,阿兵带来的几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喝酒上,一个个跃跃欲试,随时准备闹事的样子。
陈占泰看这几个人的付模样就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于是从别人的摊子后边绕了一圈来到老孙的摊子面前,装作刚来的样子跟老孙打招呼说:姨夫,忙呐?
老孙只是稍微一愣就反应过来说:哎哟,你怎么来了?我一下腾不出手来,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下。
陈占泰说:好嘞,我自己来,你忙着。说完陈占泰环视四周一圈,像是刚发现阿兵一般,惊喜的迎上去“啪”的一声,给了阿兵一巴掌说:卧槽,这不是阿兵吗,你怎么来这儿混了?
阿兵懵逼了,看着这个肥头大耳的人心想:这谁啊?没印象啊!
陈占泰哈哈大笑说道:我原先在万哥酒吧里混的,你去年,对,就是去年你跟卫哥去酒吧玩的时候,我特么还和你吹过瓶嘞!你特么不会忘了吧?
阿兵懵逼了,但是外面混的人都懂,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明明知道对方认错了,面子上也要混过去,于是阿兵客客气气的说:不会,怎么会忘呢!然后招呼老孙说:那个谁,再给我这桌添一副碗筷。最后这句话就纯粹是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