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狠…”
这是红女留下的最后声音,随着黑气彻底消散,红女在这世间,再也不复存在。
毕注强走上前来,见我面色不好,呐呐地眨巴眨巴眼睛,“哎呦,她这是魂飞魄散了吧。”
“不然呢,难道送她去地狱享福啊?”
我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跑了一天山路,又经过一场大战,还挂了彩,再年轻的身体也吃不消,此时有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
毕注强看了眼我的伤口,烧了一张符纸,用浮灰拌在水里递给我,“鬼气留在身体里不好,祛祛吧。”
我接过符水,分几口全部喝了下去,不多时,伤口渗出的血变回了红色,鬼气已经退散了。
这时候小团子飞了回来,不知道它去哪转了一圈,竟然找到了一些草药。
毕注强从包里翻出纱布胶带拿给我,自己背转身坐到了一旁,我擦干净伤口,敷上草药,用纱布贴好,轻轻动了动肩膀,虽然还有些痛感,但是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了。
长呼口气,疲惫感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我身子往后一仰,只想躺下好好休息休息,不过却没有躺平,身后好像有凸起,是坟包?
算了,管它呢,太累了,不想挪。
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这一刻我不由牵起了唇角,并不是因为第一次拍死一只大阴物而喜悦,也没有因为没换到灯油而失落,只是觉得,对我爸爸的在天之灵,直到今天,才多了些许慰藉。
我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此刻只想睡上一大觉。
耳边传来毕注强询问的声音,“你怎么样,好了没有?”
“嗯…”
“诶,你别睡啊,咱不是带帐篷了么,你等我搭上的,不过…在这地方露营,合适吗?”
听着毕注强在一旁絮絮叨叨,我闭着眼睛哼哼,“我无所谓啊,坟坑都能睡,坟包怕什么。”
听我这么说,毕注强似乎也很认同,“也对,起码这坟包还能挡风呢,那我找个合适的地方搭帐篷,你等着啊。”
“嗯…我先睡会,你搭好了再叫我…”
我迷迷糊糊地翻个身,正想入睡,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不由得猛地坐了起来,“哎呀,坏了!”
毕注强吓了一跳,以为又来什么脏东西了,立马把猎枪端了起来,“怎么了?哪坏了?”
“大耳朵,咱俩现在算不算是…走丢了呀?”
我看了看周围,越看越是担心,“现在红女灭了,路线图也成废纸了,眼下这荒山野岭的山沟沟,除了一圈坟包,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别说找石隐村了,咱俩能不能走出去都成问题了吧?”
提起这件事,毕注强放下猎枪,眨巴眨巴眼睛,“不至于吧,也许…可能…大概…那个陈四火,你带的面包,还够吃几天的?”
见我垮着一张脸,毕注强摆摆手,“哎呀,我和你开玩笑的,咱不是有枪吗,实在不行就打猎呗,还能饿死在这山里啊。”
他说着,又拿起猎枪眯着眼睛左瞄右瞄起来。
我叹了口气,这可能是眼下唯一的好消息了,堂堂两个正宗茅山传人,如果真的饿死在这山里,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师爷呀。
就在这时,周围的大树‘哗啦啦’一阵响动,只见那枝条无风自摆,让人颇感惊异。
“我可以带路。”
又是那个声音,刚刚就是它在提醒我小心红女的诡计,不过这次不再朦朦胧胧,比之前两次清晰了许多。
这声音清灵悦耳,像是一个小女孩在说话,环绕在周围,好似可以从每一根草木中发出来一样。
之前在古树下见到的那个老者是红女变幻的,那并不是真正的树灵,所以此时,对这个清灵的声音我有了些猜测。
“你是树灵吗?”
那声音没有回话,但是身旁的一株坟头草,却忽然冲我弯了弯腰。
这…
果然本事不凡。
毕注强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凑过来暗暗问我,“能信吗?可别再是个骗子?”
我摇摇头,“应该不会,如果它有恶意,之前就没必要提醒我们小心红女了。”
毕注强想了想,认为我说的有道理,没再说什么。
我看着面前那株坟头草,期待地问它,“我们要去石隐村,你知道路吗?”
坟头草又弯了弯腰。
我脸上顿时一喜,“那麻烦你带我们去吧,谢谢你!”
这次坟头草没有动作,可就在这时,周围的所有大树忽然‘哗’的一声,所有枝条全部垂向了一个方向。
我知道这一定就是树灵给指的路,此时也顾不上身体的疲惫,赶忙起身招呼毕注强,“大耳朵,出发啦!”
“哦,好!”
毕注强也不耽搁,背上登山包,一手提着猎枪,一手捡起黑伞抛给我,深吸口气,迈步朝树灵指印的方向行去。
同样是树灵指路,这次却要省力许多,虽然是披星戴月在赶路,但横生的杂草已经不再是阻碍,每次走到无路的时候,面前的杂草就会自动分开,从不用我和毕注强动手。
单凭这一点,哪个是真树灵,哪个是假树灵,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