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一段时间,没有月芒,太阳又还未出来,是这个世界最黑暗的时刻。
而此时此刻,亦是宁承此生最黑暗的时刻。
深渊之下,草木繁盛,地形崎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借助火把,才能勉强看清楚周遭一小片范围。
宁承已然失去了理智,甚至都忘了要找援兵。只有几个追下来的侍卫,跟他一起狂找。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叫喊“公主”,而是叫唤“韩芸汐”。
“公主”,是他的使命,是狄族的使命。“韩芸汐”,却只是韩芸汐,只是一个女人。
他内心深处,担心“韩芸汐”更甚于“西秦公主”。
或许,再过一会儿天亮了,宁承就会清醒一些,会搬来援兵,会找到深渊的一个出口,会绕道山的背面去。
可是,到那时候,他必定见不到韩芸汐的。
因为,此时韩芸汐已经在龙非夜的马车上,一路往南边山林里去。
这个深渊是两军交界,宁承未必能越过这个深渊,更何况是追到南边来?
高伯驾车,影卫随行,大家对昨夜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带西秦公主去哪里。
他们只能服从命令。
车内,韩芸汐窝在龙非夜怀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有人再挠她,她随手挥开,却被龙非夜抓了手,抵在唇边轻吻。
她疲得脑海一片空白,无暇多想,总之这个怀抱是她熟悉的,周遭的气息是她习惯了,她便可安眠。
她翻了个身,铺在宽敞、舒适的坐塌上,抱了个靠枕继续睡。
一如从前,只要他在身旁,她便可以安睡到天明,这种感觉真的久违了。
可是,而今不比以往喽。
确切说,如今这个男人已经不比以往喽!
韩芸汐渐渐地感觉到一下一下的瘙痒
感,沿着腿往身上来,她挥手去挡,却什么也没挥到,她一放下手,那痒痒的感觉就又来了。
她缩了缩美腿,抬眼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一身赤裸着,保持昨夜的原样。
她连忙抓来衣裳掩体,轻踹了他一脚,娇嗔,“够了。”
他舌尖轻抵嘴角,笑得特别邪佞,特别坏,也特别满足,他倒也没有再欺负她,而是慵懒懒后仰,依靠在高枕上,命令她,“过来!”
她已经要过去了,却不经意间多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他一身好身材暴露无遗,就在她眼前。
不经意的一眼之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了。
察觉到韩芸汐的目光,龙非夜挑眉睥睨她,“够了吗?”
看够了吗?
韩芸汐连忙避开视线,将他的衣袍丢过去,“龙非夜,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要是让东西秦两方阵营的人,知道他们两人谈判成这样,估计两边的人都会齐齐吐血身亡的。
后果,韩芸汐不敢想象。
此时,她也顾不上宁承会不会找她,也顾不上谈判的事情。好不容易能和龙非夜单独说话,她得把一切事情告诉他,风族的阴谋,顾北月的下落,顾七少审问白玉乔等事情。虽然龙非夜猜得到风族的阴谋,可是知道的必定不全面。而龙非夜掌握的信息,一定也有她所不知道的。
交换信息,共同谋划如何对付风族,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龙非夜……”
韩芸汐才叫了个名字,龙非夜便忽然靠过来,以吻抵住她的唇,打断了她。
“乖,什么都不用管,先陪我一会儿,好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芸汐,我真的想你了,多陪我一会吧。”
霸道的他,她无法拒绝。
温柔的他,她更无法抗拒。
她用双手圈住他,紧紧
地抱住他,恨不得将自己嵌到他怀里去,成为一体,不分你我,她问,“夜,一会儿是多久?一辈子吗?”
“生生世世,可以吗?”他低低地反问。
“准了。”她淡淡地笑了。
这一刻,没有身份,没有仇恨,没有过去,亦没有将来,只有现在,只有彼此。
“芸汐。”他的声音很柔,却透出情不自禁。
“嗯。”她低声应,藏着丝丝期待。
“他沉默。
“说呀。”她直觉他有话要说。
“芸汐……”他如水般婉柔,都快把她的心融化了。
“夜,我在。”她迫不及待地回应。
“他还是沉默,沉默很久。
她仰起头来看他,“夜,你想说什么?”
“我心……悦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说了出来。
韩芸汐都没认真听,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一贯只行动不言语的他,居然就这样表白了。
“什么?”韩芸汐急了,她必须认认真真地听,一字一字地听,不能这么随意就被他说过去了。
一贯强势的龙非夜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扬声笑了笑,一把拢住韩芸汐的脑袋,将她压入怀中。
韩芸汐可不依,从他胸膛上挣扎起来,追寻他的目光,“龙非夜,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天啊,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