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然的目光,陈国公拧紧眉头:“御史大人,不知皇上因何突然改变心思?还是说……御史大人在皇上身边,说了些什么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裴大人笑呵呵的捻着胡须:“身为御史大夫,我本就该不畏强权,说我该说之言,做我该做之事;更何况祁国若是没了陈国公府,后果不堪设想,不是吗?”
他这是变相承认是自己替陈国公府在皇帝面前说了好话?
可是陈国公茫然了,他记得自己与这位御史大夫同样有着不畏强权,不喜结党营私之骨气,因而,他二人在朝堂上一向都没什么朋友,倒是树敌无数;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国公,还愣着做什么?某该做之事已经做完了,听闻你府上有位医术超凡的小小姐,还是快让她找出病症,早日让病马转危为安,让皇上但熄雷霆之怒吧!”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
卫君拂站在身后,越发糊涂的顺手拈了几下玉佩的穗子。
彼时,左相府深处的竹渊中,瑜飞低声开口:“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听说他今天对君儿动了手?”
“……五小姐无碍,但,咱们伤了两个手下;毕竟,大内高手的王公公,也不是人人都能对付的。”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凭他那心高气傲的德行,不会这么快就得知君拂的存在,你去查查,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瑜飞点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追问道:“公子,您这次将所有的牌都压在了五小姐的身上,倘若她不能及时救治那些马匹,以至于被皇上怪罪下来,那陈国公府岂不是就此走向没落了吗?”
“怎么?你不相信君儿?”
卫景谌恻恻棉笑,信手拈来这后院中卫君拂种下的草药花放在鼻息下面:“我家的君儿,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吗?”
完了,主子对五小姐的毒是越来越深了;瑜飞无力的在心中沉吟着。
连夜,卫君拂重返军马场。
一日未见,更多的马匹出现了中毒的症状,事情迫在眉睫,卫君拂权衡左右,亲自来到平日喂马饮水的水井旁。
阴暗不见底的井水在深夜的月光下透着幽暗的冷光,一个俯身,甚至都能感受到那里袭来的寒意。
就是这口枯井,是有人在这里面下了毒,才会引起马儿的病症;但究竟这水中被下了何种毒物,她需得亲身试验方能知晓。
一股脑从水井里拉上一桶冰水,舀了一瓢,无色无味,用手指搅了一搅,没有半点儿杂质,看得出来……下毒之人也算是经验老道了。
卫君拂紧抿着眉头,不假思索的张开了口。
砰的一声,水瓢被人打落在地。
回眸,卫君拂看到一脸气喘吁吁的卫明杰站在身旁,他努力呼吸着,表情苍白无力:“你,你想要干嘛?”
“看不出来?试毒!”
嘴角凌乱的抽搐了几下,卫明杰喘息声更大:“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几遍都一样,试毒,若是不知道军马是被下了何种毒物,又谈何解毒一说?”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就为了这些破马,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你疯了是不是?”
“卫明杰,你让开,这件事你管不着!”
“我,我是你哥,我为什么管不着?”
“够了,从今早开始,你就一直在强调你是我哥,怎么?现在倒想起来当我哥了?是因为陈家对我很好,让你觉得心中不忿?想着要以你的身份来压我?别做梦了,你以为我会怕你?”
卫明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一颗颗滚落,他牙齿打颤,满脸的哀求:“君拂,我没有,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坏,我承认以前我是对你有偏见,可现在不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保护我的妹……”
猛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卫君拂心硬如铁:“卫明杰,若你知晓一个人的心死了,就该明白,她不会再重蹈覆辙;而我对卫家,就是这样的想法,不管你怎么想,我不想要跟你们搭上任何关系,我只是我,卫君拂,我要做的事情,也没人能阻拦。”
是呀,他不能阻拦,他早就知晓君拂是怎样的性子;以他们从前对她做过的事情,她是肯定不会再原谅他的了;只是……
眸色暗淡之余,一下又闪亮了许多,他一把夺过卫君拂手中的水瓢,一饮而尽,随后抹抹嘴抬起头硬气的说道:“我也是拜师学过艺的,医治病马,我也可以,我可……可……”
话音未落,卫明杰突然痛苦的抱着肚子弯腰倒地,随即痛苦翻滚着,哀嚎不止。
怎么会这样?卫明杰到底怎么了?
一下子,卫君拂六神无主起来,她慌忙将卫明杰抱在怀中,听着他苍白无力的在她耳边低语:“水,涩而沉……回味泛酸,入咽喉处略微有,有灼热感,下腹剧烈燃烧与绞痛感……还,还身体冰冷,眼盲而,而耳鸣……”
一点点重复着自己的亲身体会,临了,却如释重负的泪雨交织:“还,还真疼,幸好,幸好不是你,不然一定会,会很疼的!”
话语间,卫明杰双眼木然的朝着卫君拂扬起一丝意识不清的笑容,随即在她怀中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