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遥清醒过来,已是次日清晨,她被安置在一张病床上,周围是其他病人,她起身往外走,迎头就撞上了季屿白。
后者已经换下了那身手术衣,一身常服,漠然地看了她一眼“你去哪?”
夜遥仰着头,没有好脸色地问道:“我爸呢?”
“太平间。”男人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句清晰且冷漠,一时竟说不清太平间和他的语气相比,哪一个要更阴冷些。
夜遥瞳孔一缩,即使早就知道,这样直接地面对也让人难以接受。她不说话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把妆卸了,头发染回去,我先送你回家。”
夜遥闻言一怔,她看了看身后,确认身后没人后又指了指自己,问道:“你在说我?”
季屿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神情疏淡,却莫名让夜遥觉得他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自己。
夜遥眉头一皱,但实在没什么心情发火,她转身就走,父亲死了,她要为他处理后事。
季屿白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冷声道:“邱主任将你托付给我了,以后你就是我妹妹,老师的后事我来处理,现在先把你这身处理了。”
夜遥甩开他,不可置信道:“少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用不着你管!你再不滚开小心我找人弄你!”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该是认真读书的年纪,身上却沾染了不少地痞流氓的俗气,很难想象邱主任那样彬彬有礼的人,会有这样的女儿。
季屿白自己从未有过叛逆期,此刻看到眼前的非主流少女,难得有一种名为无奈的情绪浮上心头。
“我再说一遍,卸妆,染黑发,听懂了吗?”季屿白的目光寒光四溢,语气中的冷意仿佛使得周围的温度也随之骤降。
夜遥跟那双寒眸一对视,她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她倔强地瞪着季屿白,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再也兜不住,瞬间变得泪眼婆娑。
季屿白拽着她走出医院,为了处理这些事他请了两天假,难得地打破了全勤记录。
卸妆,染发,换衣服,夜遥被一顿折腾,表面上她愤愤不平,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夜遥悄悄在心底跟青鸿交流“终于能换下这一身了,还有这个绿毛,我忍它很久了。”
青鸿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此刻卸掉非主流妆容,面容清丽,一头黑色长发披肩的主人要比之前顺眼得多。
季屿白也是这么想的,他打量着,终于觉得心气儿顺了一些。
等这一切事了,已是下午了,季屿白将她送回家,两人一起整理邱主任的遗物。
夜遥一边整理,一边泪流满面,她咬着唇,哭得很小声,偶尔几声抽噎也努力地咽回去。
季屿白天性凉薄,在他看来,生与死不过就那么回事,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注定会死去,没必要为此伤神。
他看着夜遥哭得不能自已,更多的是一种不能理解的情绪,但他没说什么,上前拍了拍夜遥的后背,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安慰了。
“你会做饭吗?”
夜遥闻言,愣愣地将眼泪收回去,摇了摇头。
“那你先跟我住吧。”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发布一个通知。
夜遥眉头一皱,哭得通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谁要跟你住,我用不着你管,”
说着,她干脆把季屿白往门外推。
“我不认识你,也不需要你来照顾我!”
季屿白纹丝不动,这个力道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他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只觉得女人比系统解剖学还要难懂。
“季屿白。”男人淡淡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夜遥不安分的手腕“这样算认识了吧。”
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像个按照程序执行的机器人,邱主任给了他照顾邱遥的指令,他就随着指令来运作,仿佛没有自己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来说,季屿白其实是个当兵的好料子。
夜遥推不开他,干脆不推了,气鼓鼓地往自己房间里走。
“你快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闻言,季屿白微微侧头,古井无波的黑眸中显露出一丝疑惑。
很难理解,他心想,应该去学习一下怎么跟青春期少女沟通。
“我先去处理一下老师的事,你在家里休息,处理好我再来找你。”
话音刚落,那头是夜遥在房间里摔东西的声音。
季屿白没再说话,显然意识到这不是个交谈的好时机,他推开门转身离去。
夜遥的耳朵动了动,听到关门声松了口气。
青鸿飞了出来,不解问道:“主人,为什么不跟他走啊?”
夜遥瘫在床上,理所当然道:“原主很叛逆的,怎么会轻易答应,而且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明尘呢,万一不是,我先跟男人同居他会发疯的。”
“啊?”青鸿看起来心虚极了,飞到了一个离夜遥较远的位置,礼貌发问道:“季屿白就是明尘主人啊,难道我……没说嘛?”
夜遥面色发黑,原本轻松的面色一沉,看向青鸿的目光十分核善。
“你猜,你说了没有?”
青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扣着手飞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