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去秋来,张武的生活很悠闲。
每日读读书,研究萧景敖的修炼心得,兴致来了练一练大禹步,偶尔出门去茶馆听一段说书,跟着众人一块起哄凑热闹。
融入大众,也是一件趣事。
不过他没有以“张武”的身份出现。
内气上脸,用缩骨功改了容貌,变成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名叫劳九。
外地流民,来京路上捡到大户人家的包袱,花银子买了身份,买了宅子,喜欢养鼠听戏。
除去给王里根的买死钱,张武身上还有四万两巨款。
在银子没有花完之前,他是不会回天牢的。
起初以为天牢很安全,一辈子衣食无忧,可事实却是,这份职业比当土匪的危险性也差不到哪里去,每隔几年便会被血洗一次。
虽说有王朝末年的缘故,朝堂动荡,百年难得一遇。
然则由于天牢的特殊性,关押着很多大人物,只要稍微起了风波,底层狱卒很容易被牵连而死。
说到底,狱卒只是一份工作,赚够钱了自当享受生活。
曹斌捞够了便收手,给张武做了榜样,人不能贪,要及时抽身。
就连程狗也有这样的觉悟。
腰里有巨款,赶紧跑路,去完成自己的武侠梦。
以前不敢想,如今有钱了,钱是人的底气,大侠我也会当,高来高去,仗剑江湖,好不快哉。
梦想是要看钱包的,不然出门抠抠搜搜,为了几文钱与人吵得面红耳赤,自己都觉得不像大侠,徒惹人笑。
不论在哪里,江湖官场,各行各业,皆是拿钱说话。
老实人混不成江湖,真想混江湖的,大多想着打破常规,走捷径,快速发家致富。
最后大多会选择来钱快的方法——打家劫舍。
这条路子一开,赚惯了快钱,不出几年,说不得便会天牢走一遭。
而这些悍匪的目标,大多是突然发了财又没有靠山的“棒槌。”
落魄勋贵碰瓷捞银子,只碰有名的富户。
他们也是有自尊,要面子的。
寻常百姓入不了勋贵的眼,只会成为盗匪的目标。
城南一直很乱,盘踞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帮派,张武在牢里没少见这些帮派的头目,也没少听他们讲故事,但自身并未直观感受过到底有多乱。
如今住在这里,一切人设都符合“棒槌”的标准,自然少不了要与地头蛇打交道。
这大半年,少说有五六波人来光顾过。
轻的只图财,重的想害命,被张武悄悄拎到城外乱坟岗,把脑袋栽进了地里。
经常被骚扰,张武不觉得烦躁,只当给生活添乐子。
当然,并非所有盗匪都会谋财害命,也有好言相劝的异类。
城南中心有条商业街,环境相当差,恶臭熏人,垃圾遍地,臭水沟里满是污泥,无人清理。
但两边的铺子相当繁华,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街角有座西风楼。
白天说书,晚上唱曲,顺带变成窑窟,楼上十多个房间,三两分钟一顿哭声,几乎整夜不停。
张武习惯上午来,今日修炼偶有所得,到西风楼时已是傍晚。
他在楼里定有客座,交了整年的茶钱,来不来听曲,照常扣钱。
拎着鼠笼进入楼里,姿色不俗的窑姐已在门前迎客,肌肤滑腻,薄纱下一片雪白,可惜胭脂味有些呛人,满是风尘气息。
随便寻个位置坐下,自有小厮上来递茶。
对某人饮茶前先给鼠爷喝,早已见怪不怪。
这种举动在其他地方很突兀,唯有城南各种奇葩怪人遍地走,众人都不觉稀奇。
“九叔,许久不见。”
张武才坐下,便有个嬉皮笑脸的少年上来打招呼,长得英俊十足,很是臭屁。
“咱不是昨儿才见过吗?”
张武似笑非笑,操着一口外地口音。
少年嘿嘿一笑,脸皮够厚,兀自坐下说道:
“九叔您来这么晚,看来是准备在这过夜了?”
“我过夜,刚好方便你偷家?”
“那哪能?”
少年一挺胸膛,露出我可是正经人的神色说道:
“你家我早摸过了,老鼠进去都是含着眼泪走的……”
少年不忿吐槽道:
“九叔,不是我说你,你敢不敢放半两银子,实在不行放半袋米也成,好歹不要让我城南盗圣空手而归,不然我丢了面子,这不还得来找您?”
自从来到城南,除去那条足够隐秘的地道,张武再没给家里做过防御措施。
院子里挖陷阱,埋铁刺,门后弄铃铛什么的,一看便是江湖老油子的作风,不符合他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