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愣在牢前。
低头看着俯身跪下的蒋天河,突然觉得此人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气质。
左思右想,脑海里划过几百个词汇,最终定格在“领袖气质”四个字上。
如果第一天,在自己准备抽打隔壁王子恒时,蒋天河站出来喊冲我来,张武会将他归于大奸似忠之辈,不屑一顾。
而今,张武确定,如果一直送泔水,蒋天河会活活把他自己吃死,坦然接受死亡。
他这一跪,也并非弄虚作假,而是真得想用自己的死,换同僚平安。
牢中囚犯成千上万,走了一批又一批,张武从未见过这种人,内心很是震撼。
而牢中其余官犯,不管之前与蒋天河是否有过节,也不管与他交情如何,尽皆湿了眼眶,纷纷跪地朝一号狱回敬。
只要蒋天河不死,凭今日之大德,不管这些官吏贪污也好,心术不正也罢,出狱后都会尽力帮助他。
甚至甘为下属,追随于他。
然而,张武也是要面子的,被蒋天河逼迫至此,心里震撼归震撼,面上还是冷声说道:
“你既有舍命挽救同胞的勇气,那我便成全你。”
将一碗泔水放入牢中。
“吃吧。”
“你……”
其余官犯大怒,再也无法忍受压迫,纷纷大骂起来。
“你这厮端不是人子!”
“若叫本官出去,定要将你抽筋拔骨。”
“贱籍狱吏,嚣张至此,还有没有王法?”
一时间,重刑区有失控的迹象。
张武并未与他们一般见识,也没有抽打众人激化矛盾,仅是冷冷看了蒋天河一眼,转身便走。
程狗已在通道里等他,苦笑说:
“武哥儿,那蒋天河家里穷得叮当响,打不出银子,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怎么,有人替他说情?”
张武眉头一挑问道。
程狗左右看了看,凑上去附耳说道:
“咱那顶头上司的上司,刑部的五品员外郎大人,昨日找过我,说这批官犯中有他好友,要我全部好生伺候着。”
“然后呢?”
“然后……”
程狗讪笑着从袖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张武扫过一眼,一万两。
“这批官犯里有世家子弟,富得流油,家眷来打点时也找过我,想用这一万两银子买蒋天河个平安,武哥儿你看这事……”
张武心烦意乱。
人活于世,只要你是喘气的,得接触人,那便脱离不了人情世故。
“还有谁打过招呼?”
张武耐着性子问道。
程狗见他已在爆发的边缘,突然有些心惊胆战,却只能硬着头皮说:
“韩提牢也找过我,询问了你和蒋天河的事情……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看他对这蒋天河很是尊敬。”
二人同属清流,不贪不占,韩江初入仕,自然对蒋天河这种前辈非常敬仰。
他连这个提牢官都当不下去,为了不贪,只能占着位置混资历,很难想象蒋天河是怎么从基层一步步爬上五品知府的。
其中难度,足以让韩江把蒋天河当神一般的存在。
若不是张武一直针对,只怕韩江早已来狱中拜访。
六叔还没发话,只凭蒋天河自己的人脉和名声,便让这么多人为他出头,张武不得不承认,真是小看了人家。
“这一万两银子,谁给的,还回去。”
张武吩咐道:
“至于韩江和员外郎,你告诉他们,就说我只是想试试这蒋天河是否名副其实而已。”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程狗大松一口气,压力骤溅。
打招呼这些人,随便哪个都能拔掉他这司狱之位。
但他也知道张武已被架起来,不继续送泔水会很没面子,当下说道:
“武哥儿,明日春风楼有头牌出阁,牢里的账簿上攒了不少银子,要不咱兄弟俩明日去听个曲?”
“也成,我最近练武有了心得,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张武借坡下驴说道。
程狗眉开眼笑。
只要你不来牢里,我给那蒋天河上八十个菜!
只要傍上此人,韩江的调令过几日便会下来,这个提牢指定是我的。
……
第二日,张武并未去勾栏听曲。
公账消费很好,给头牌破身子也是一件趣事,但怎么比得上实力大增来得香?
经过这一年的研究,他已将大禹步前面的玄奥文字读懂。
此功需要以九宫八卦为基础,按照特定顺序行进,形似踏罡步斗,每一步的落点都有规定。
再结合竹书后面记载的内功,练到高级境界,步法通神,可以呼风唤雨。
这大禹步,基本等于修仙功法。
张武把水缸搬到院子中间,以此为中心,按照书中方位走转起来,每走一步都要吸一口气,以呼吸配合步伐,不能出现阻滞。
照书中所说,这样可以脚踏在天宫罡星斗宿之上,沟通天地之气。
张武经过洗毛伐髓,本就天资过人,又有雄厚内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