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惊骇,哑然。
纵使他有着千种思绪,他也没想到唯一来送他的,居然是一手将他打入尘埃的信王。
他高俅睚眦必报不假,可他却也知恩图报。
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屡次帮衬苏家,更不会和梁师成一样,来回奔走只为了给苏轼恢复名声。
可是在高俅的眼里,赵榛的行为也不过就是想要和他缓和一下关系罢了。
毕竟大宋嘛,中枢大臣只要不死,终有一日能返回朝堂的。
一切不过就是赵家官家一句话的事。
高俅自认为自己杀了高衙内,已经体现了自己的忠心,更是让这个七岁儿放过了自己一命。
老赵家,终究是仁慈的。
只是我高俅,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你赵榛一送之恩,还比不过老夫丢官被贬之仇!
眼神中的万般神色,终究是化作了一抹厉色。
“老臣,谢过王爷一送之恩!”
挂上窗帘,遥遥一拱手,就算是高俅谢过了这一送之恩。
瞥了一眼高俅,赵榛对驾着马车的陈伯道:“陈伯,将礼物送给高殿帅吧。”
高俅放下窗帘的手猛然一顿。
礼物?
这小王爷为了缓和和自己的关系,居然用出来了这种手段?
自己一个被贬之人,何德何能能够让他一个皇子来送礼给自己?
陈伯斥停驾车的宝马,翻身下车走到高俅马车前,取出自己腰间那鼓囊的钱袋递给了高俅。
“高俅,王爷的心意,你收下吧。”
“其中自有寓意。”
听着陈美那似乎一点人情都不带的话语,高俅接过钱袋,轻轻放在了自己身旁,也没急着拆开。
“陈美,替老夫谢过信王好意,这几日的恩情,老夫铭记于心!”
在眼见自己触怒了赵佶却没有被治罪,家里财产也没有被收回之后。
和赵佶早已有了默契的高俅当然觉得,自己之时成了赵佶用来开慰赵榛的工具人。
赵榛真拿自己有办法的话,他会过来送自己?
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死的高俅,此刻也不算遮掩了。
对赵榛的敌意宛如实质一般的释放了出来。
你信王把我当什么了?
你想和我缓和关系,我就得听你的?
只是可惜了,高俅也和陈美一样,都不知道他们离开延福宫后,那暖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有着怎样一番对话。
不然以高俅对赵佶的了解,他不可能猜不到,这个七岁的小皇子,居然有了超过太子的权柄!
毕竟太子赵桓,可都没法做到影响赵佶,让赵佶按照他的想法去分割权利。
“行了,走了!”
最后看了一眼赵榛所在的马车,看了一眼那曾经的朋友陈美,高俅放下了车帘。
几个厢兵乐乐呵呵的走到了陈伯面前,挤眉弄眼道:“管事大爷,要不要再聊聊?哥几个还是能做这个主,停一会马车的。”
他们收了好处,自然好说话,可陈伯看了看身后马车,知道赵榛没有下车的意思之后便对几个厢兵说道:“无事了,几位可以押送高俅去惠州了。”
想了想之后,陈伯低声道:“走得慢些吧。”
这句话,是提醒这几个厢兵。
此去惠州,三千余里,更是需要翻山越岭。
走得慢些,才更安全。
陈美始终还是不放心,毕竟路途太远了。
高俅也不是他曾经的先生苏轼那般天下何处无知己的豪放人。
而且苏轼被流放去惠州的时候,好歹是从黄州出发。
若是高俅在半道上出了事,那么谁知道赵佶会不会迁怒到赵榛身上?
陈美的好心提醒,让马车上的高俅微微一笑。
果然,老赵家的人,就是优柔寡断。
连他陈美一格狗奴才,也这般优柔寡断!
“几个狗东西,还不赶车?今夜如果在山上,老夫看咱们都得死于大虫之口!”
高俅似乎又找到了一丝自己高高在上时候的感觉,斥责道。
被陈伯还有赵榛他们一行的爽快给冲击到了的几个厢兵也不敢赌。
谁知道之后高俅会不会重返中枢?
他们几个大头兵,惹不起!
对着赵榛的车队露了个歉意的眼神,几个厢兵翻身上马,挂上押送的旗帜,就上了路。
注视着高俅的车队远去,赵榛从马车上走下来道:“陈伯,你觉得杨戬此人如何?”
陈美心中咯噔了一声。
莫非自己的小主人,又打算和杨戬战斗?
拿下了一个高俅,其实足够赵榛扬名了。
看了看赵榛脸上神色,陈美一字一句道:“王爷,杨戬不同于高俅,杨戬出身山东,朝廷立明堂,铸九鼎,修大晟府、龙德宫,他都担任提举官。”
“深受官家信任,就连护卫官家安危的内卫和皇城司基本都在他的手中握着。”
“王爷和杨戬并没有到需要彻底撕破脸的地步,依老奴看,不需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对杨戬,以拉拢为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