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已经到了洗澡房。
学校的洗澡房,在走廊的尽头。
八十年代初,学校宿舍基本都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澡都是统一到洗澡房。
而这所高中,来自于军工厂的几乎只有肖宇和陈然,因为大家都选择在自己工厂读高中或者职高。
肖宇和陈然的那帮子哥们儿,都留在了军工厂,当初那帮子兄弟不是没闹过,可惜被自己的父母摁在了工厂学校,不然早就跟着来县里了。
他们的父母不肯让他们到这里来吃苦。
在工厂读书自然比这里条件好,不用住校,每天放学有热饭吃,洗澡也不用挤澡堂。
陈然,若不是他一直跟父母抗争,估计也来不了这儿。
一帮子兄弟,陈然和肖宇又更铁一分,这么说吧,陈然干什么都以肖宇马首是瞻。
洗澡间是一个个隔间,也没有门和帘子,所以洗澡的时候,有人进来,一眼就可以看见别人的屁股蛋。
没有花洒和沐浴,洗澡的人都是自己带桶和毛巾,然后去接开水,开水是随时供应,学校的锅炉房烧出来的水。
提了水肖宇和陈强一人一个隔间。
两个人一边冲澡一边聊,陈然问:“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去外省?是去北京?”
肖宇妈妈是地地道道北京人,娘家人都在北京。
肖宇说:“不是,我跟坤哥出去一趟。”
“什么?”陈然立即从那边探过头来看肖宇:“你怎么跟他混一起?”
他眼里是不可思议,“他到外面倒腾生意,现在可是我们工厂反面教材,好好的工厂工人不做,要去倒腾生意,多丢人,不行,你不能跟他一起去。”
肖宇说:“我答应他的事情。这件事情你别管,周六你回我家,跟我父母讲说我在学校补习,为比赛做准备。”
陈然哦了一声,“你真的要跟他去啊?”他的眉头蹙起来。
肖宇点头,推一把陈然的狗头:“回你那边洗澡。”
第二天,天蒙蒙亮,肖宇离开学校和刘坤在汽车站碰头,踏上了去往新洲的路程。
而何苗,也早早起床为上班做准备。
刘兰芝也起了床,到厨房去给何苗准备早餐和午餐。
工厂不论是工人还是在工厂各单位上班的临时工,都是不管饭的。
这年月,工人们每个月领票,粮票等,工人们自己解决伙食。
何苗是农村户口,当然没有票发,所以午餐要自备。
为了庆祝何苗今天第一天上班,刘兰芝今天早上给何苗煮了面条,并且打了一个荷包蛋,她让何苗赶紧趁热吃。
何苗想把鸡蛋留给林然,刘兰芝说:“你吃你的,然然等下他起来了我给他煮。”
“那好吧,妈,您也给您自己煮一个。”
“我知道。”刘兰芝说,但她才不会舍得给自己煮一个。
她问何苗:“中午给你带什么去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带,面条带去早就坨了,再者面条在这年月多贵重,怎么能当干粮带去吃,鸡蛋就更加不用说,稀饭也不方便装,只有带红薯了。
刘兰芝给何苗煮了两个红薯,何苗想到家里红薯不多,只带了一个,用饭盒装了了,然后装在书包里。
她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然后垮上书包就出发了。
刘兰芝提着衣服去洗,顺便送女儿到土公路上,“去了好好干,苗苗,加油。”
母亲的眼里满是笑意和担心,何苗笑一笑:“妈,我会的,您放心。”
朝刘兰芝挥手,何苗转身走了,刘兰芝目送女儿的背影,又有些担心,又很自豪。
她女儿从今天开始,可就是老师了。
于此同时,王春花难得起了一个早床,把大儿子何明华喊到自己房间。
她从衣柜拿出一个布包,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何明华:“你现在赶紧拿到厂里银行存了,然后赶回来上工。”
“妈,这里面多少钱?”何明华打开布包看。
王春花说:“三百块。”
何明华笑了,说:“加上这笔,我们银行八百块了吧。”
“对。”王春花得意洋洋,说道:“我们家,现在就是这里第一富豪。”
何明华说:“还是咱妈能干,攒下这么多钱。”
“你妈是谁!这些年我多会装穷啊,骗他们说钱都给我那个哑巴妈看病了,所以家里开支都找何振华。”
说到这里又得意的一扬脖子,“要不是何振华突然死了,何苗那个死丫头又贪污了要赔钱,我才不会跟他们分家呢,让他们再帮我们多干几年。”
何明华点头,说:“二伯走的的确是太可惜了。”
王春花嗯了一声,催何明华赶紧出门,何明华洗了脸,拿了个红薯就前往军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