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之后,各家门庭开始进行大扫除,挂艾草和桃木,驱邪避灾。清晨,林书舒睡醒,从婚房起来,走到婚房外面,看到温家开始大清扫,她也加入其中。她挽起袖子,提起木桶,往院子里洒水。
温顾怜睡到卯时,才慢悠悠地从书房起身。推开书房的门,他便注意到自家媳妇在往院子内洒水。他正准备走过去,便听到温家掌事的喊声。
“少爷!”温家掌事大嬷嬷提着抹布和木桶向他走来。
“嬷嬷,怎么了?”温顾怜看见大嬷嬷这个架势,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少爷,干活!”大嬷嬷把手中的抹布和木桶递给温顾怜,温顾怜不得已地接了过去。“少爷,您睡到这个时辰,老身不好说什么,但一日之计在于晨,您以后可不能如此耗费光阴。”
面对大嬷嬷的絮絮叨叨,温顾怜只好无奈地点头。接过抹布和木桶的温顾怜开始对自家书房的门窗进行清洗,边清洗边小声嘀咕着:我这身体才刚好些,让我干活,大嬷嬷太不体恤我了......
林书舒看到自家丈夫劳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走了过去,拉了拉温顾怜的衣袖,柔声说道:“五郎,你需要换一身衣服,你这样宽袖大袍的,不便劳作。”
“娘子所言极是。”温顾怜注意到自己的穿着确实不妥,他回房间又换了一身出来,随即走到屋门外,开始劳作起来,与林书舒一同擦拭门窗。
前院,侍女们在悬挂桃符,摆弄花草。男丁在清扫院子,整理院子内林径路的石块。初春,牡丹和芍药花极盛,摆放在院子内的腊梅盆栽全都换成清一色的牡丹和芍药。院子内栽种的迎春也开了,芳香四溢。
“如何?”温顾怜看着自己擦拭好的门窗,向自家媳妇炫耀。
“挺好。”林书舒看着他偶尔透出的孩子心气,笑了笑。“房间也需打扫一番,整洁干净的环境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这我知道。”温顾怜提起木桶往书房内走去,趴在地上擦拭地板。
“我来帮你。”林书舒也走了进来,看着那一沓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书籍,房内的摆设少,简约大方,只是缺少点阳光。“你这里阴凉,需要通风。”
她说着就把窗户打开,让风进入屋内,那些陈旧的蜘蛛网也被吹了出来。这里比起婚房,又小又闭塞。林书舒突然意识到自己与丈夫还是分房睡的。
“五郎......”她准备开口让他晚上来婚房睡,可是刚开口又憋了回去。
“怎么了?”温顾怜抬头瞧她。
“没,没事。”林书舒摇了摇头。
温顾怜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直言道:“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我们之间不必如此拘谨。”
“没事。”林书舒依旧摇头。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温顾怜转回身子,继续投入到擦地中。
随后,两人无言。
“五郎,你擦拭地面,我去前厅给你端来早点,你还没吃早饭呢。”林书舒离开了书房。
温顾怜扭头去瞧她离开的身影,嘴里嘀咕:书舒今日颇为奇怪。
一个上午,整座温府便在打扫中度过。日中,温父温母喊来两人用午膳,并在桌席上讲道:“家主邀请我们全家去他家用晚膳,一同赏月。你们准备下,酉时我们便出发。”
“诺。”两人恭敬地回应道。
下午,林书舒便在婚房换了一套正式的着装,穿戴打扮好后去了丈夫的书房。
“磕磕...”林书舒轻敲他的房门。“是我。”
“你进来吧!”
听到温顾怜的回应,林书舒推门而入,瞧见正在看书的温顾怜,他一手拿书,一手倚着脸,神情颇为专注。
“你看我这身如何?”
温顾怜把书放下,抬眼去瞧她,看她一身碧蓝色绸缎,那外袍上还绣着银线牡丹花纹,穿得极为郑重。
“可以。”温顾怜点头。
看温五郎点了头,林书舒笑了,随即打量他正瞧的书。
“《经史策论》,你看这本?”
“怎么?书舒也知道这本书?”温顾怜发出疑问。
“我爹是史官,他书房时常放有这类书籍。”林书舒面对他的质疑,也不恼,缓缓开口道,“我不仅知道《经史策论》,还知道《蒲公论史十则》,《国纪史诗》,《左史公全集》。”
“书舒,你这都看过?”
“你说呢?”林书舒反问道。
“可与我谈论一二?”温顾怜知晓他岳丈是史官,家中肯定必备这些书,但不清楚林书舒是否阅览过这些书籍,毕竟鲜有女子看史策。他正缺少可与他探讨书中奥义的人呢。
“愿同夫君谈论一二。”林书舒回答道。
两人就书中史策开始探讨,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话语之间透露各自的哲思。
“左公谈到令朝的顺武皇,前期政治清明,后期昏败,其中转折点便是‘巫蛊’,此事牵扯多人,顺武皇连自家儿子都没放过。此事之后顺武皇失去臣心,再无往日风光。”温顾怜讲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的昏败并不是一件事构成,是长久以来累积的弊病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