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卓麾下诸多文武中,段煨绝对称得上是一股清流,他在率军驻守华阴期间,非但不纵兵劫掠百姓,反而还鼓励百姓农耕,华阴百姓因此而得到了短暂的安乐时光。
除此之外,段煨还有另一层身份,他是太尉段熲的同族兄弟,虽然段熲这个人的名声不太好,但人家好歹也是名门之后。
在东汉那样一个十分注重出身的时代里,世家身份便是一层无形的保护伞,段煨有了世家身份的加持,再加上他的名声也着实不错,因此也只有他在途径诸侯辖地的时候,才不至于被诸侯截杀。
所以,前往北地联络乌桓大人的任务,也只有他才能完成,而这才是董卓派他出使乌桓的最主要原因。
离开董卓帅帐之后,段煨径直向自己的帅帐中走去。
掀帘入帐之后,段煨见一名身穿儒杉的文士正坐在几桉一侧,右手捧着一卷简牍,左手端着酒盏,也不知是酒香醉人,亦或是看书看得津津有味。
段煨微微一笑,踱步上前,俯身坐在文士的身边,道:“文和,书好?还是酒好啊?”
段煨所唤之人名叫贾诩,字文和。
贾诩闻言,笑呵呵的砸吧砸吧嘴,摇头晃脑道:“书好,酒更好。”
段煨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贾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如今这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不像你的一贯风格啊。”贾诩笑道。
段煨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将董卓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贾诩打了一个酒嗝,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董公知人善任,真乃奇人也。”
段煨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文和,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就别再装了。”
贾诩有几斤几两,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段煨却一清二楚。
贾诩嘿嘿一笑,端着酒盏摇敬了段煨一盏,道:“不过就是跑个腿儿罢了,这有何难?你又何必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段煨长叹一声,伸手抢过贾诩手中的酒盏,仰头将盏中美酒喝了个干净,道:“联合乌桓,攻伐汉统,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汉统?”
贾诩皱了皱眉,道:“弘农王已经薨了,北地哪里还有什么汉统?如今的汉统在长安,你可莫要胡说八道。”
段煨闻言,撇了撇嘴,旋即编了一句瞎话,道:“相国担心我能力有限,不能圆满完成任务,因此让你陪我走一趟。”
贾诩默默的瞥了段煨一眼,道:“当真?你可莫要拿话诓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如若不信,你大可以亲自去问问相国嘛。”段煨说道。
贾诩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迟早被你给害死。”
段煨嘿嘿一笑,旋即拿起酒壶,亲自给贾诩斟了一盏酒,然后学着贾诩的语气,将他刚刚对自己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还给了他:“不过就是跑个腿儿罢了,这有何难?”
贾诩闻言,叹了好长一口气,双眼无神的目视着前方,道:“我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此事看似毫无风险,然而,如若处置不当的话,我等恐会落得一个遗臭万年的悲惨结局啊。”
“我等可以隐姓埋名,扮作商旅...”
段煨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贾诩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段煨面露为难之色,道:“此事似乎有些棘手啊。”
段煨此刻已经心生退意,于是他默默地凑近贾诩,轻声道:“可否称病,辞掉此事?”
“战事不利,董公本就憋了一肚子邪火,正愁无处发泄,若你嫌自己命长,便去向他老人家请辞吧。”贾诩说道。
段煨闻言,面露焦急之色,道:“辞也不行,去也不是,我等又当如何是好啊?”
贾诩闻言,默默地放下酒盏,他现在已经没有继续喝酒看书的兴致了,他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贾诩说罢,缓缓地站了起来,躬身向段煨行礼告辞,道:“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到出发的时候,只需托人来通知我一声便是。”
“好。”
段煨点了点头,旋即亲自将贾诩送出帐外,目送着贾诩回到自己的营帐里,他才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段煨默默地坐在几桉前,端起酒盏,小酌了一口,旋即长舒一口气,美滋滋的想道:“只有将文和拖下水,我才能从此次事件中获得一线生机啊。”
段煨所说的一线生机,指的是名声,而非生死之事。
其实贾诩刚刚有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段煨此番出使乌桓,绝无性命之忧。
段煨在心事重重的情况下,仅仅自斟自饮了一壶酒之后,便一头趴在面前的几桉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贾诩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