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闪电般回想着往事,越想越感到恐惧。
“你是梁天宇?”
“我叫任飞,来自中国,在霍家商铺向你出手的就是我,在小酒馆打得你爬不起来的也是我。当你撒开人马四处寻找我的时候,你的大名早已上了我的生死薄,所以你必须得死,你已经活的够久了。”
大卫冒汗了。他感到在劫难逃了。可是他不想死,他要做最后的尝试。
“我知道你的身手,”危急时刻,大卫突发奇想,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念头“你的身手确实不同凡响,我已经领教过了,可是你依仗的全是突袭,有些胜之不武。如果你我公平较量,获胜的一方未必就是你。”
“怎样公平较量?”
“放下你的手枪,我们凭身手决出胜负。”
“然后呢?”
“一切由上帝做主。”
任飞笑了,笑得很开心,很欢畅。
“上帝早已下了旨意,你的命我做主。”
任飞的手枪响了,大卫慢慢倒下了。大卫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曾发誓要为威廉家族洗刷耻辱,可是他食言了,永远都做不到了。
任飞一枪击毙了大卫,转身冲出居所,看方志新独自站在院子中央发呆。
“安德鲁呢?”
“死了。”方志新神情沮丧。
任飞这才注意到,在方志新脚下,横着一个黑衣人,仔细看去,果然是安德鲁。
“是你打死的?”任飞有些诧异。
“我……我刚才听到一声爆炸,手一哆嗦,枪就响了,子弹正好打在安德鲁脑袋上。”
方志新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不敢正眼看任飞。
任飞接过方志新手上的M16A4自动步枪,又拍拍他的肩膀说:
“死就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现在去接应邱虎陈龙。”
那一边,邱虎陈龙正在大展身手。先是陈龙向酒坊底层发射了两枚破甲弹,随着两声巨响,毒品加工场燃起冲天烈焰。接着陈龙用M16A4自动步枪扫射,邱虎奋力甩手雷,二人组成了一道强大的火力网,打的仓皇而逃的杀手们一片片倒下。
任飞拉着方志新赶到酒坊,看“捕食者”大势已去,指令邱虎陈龙马上撤离。邱虎一面答应着,一面又连续甩出几颗手雷。陈龙也将梭子里的子弹全部扫射出去。
面包车开来了,邱虎陈龙恋恋不舍地上了车。方志新刚要上车,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任飞:
“玲玲呢?怎么不见黄玲玲?”
任飞粲然一笑“黄玲玲在车上,我们这一次既摧毁了‘捕食者’老巢,又成功解救了人质,大获全胜。”
方志新听罢,急忙钻进面包车,果然看见了黄玲玲。黄玲玲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惴惴不安地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
“方总!”黄玲玲看见了方志新,如同看见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带着哭腔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方总了!”
对于黄玲玲的出现,方志新没有表现出多少激动和惊喜,只是点点头说“没事就好。”
方志新看似很从容很淡定,其实心里早已开了锅。几天来,他经历的事太多,太滥,太诡异,太凶险,太不可思议。特别是今天,他干了很多本不想干又不得不去干的事情。他经历了一场由天堂到地狱由地狱到天堂的大变局。他不能断定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尤其不能断定任飞血洗沧浪岛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他坐在面包车里冥思苦想,一直想到洛杉,一直想到唐人街,一直想到进了家门,一直想到躺在软绵绵的床上,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志新又累又乏,浑身散了架子,却没有丝毫睡意。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镶嵌在天花板上的警示器,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重大机密。他感觉天花板在旋转,墙壁在旋转,整个房子在旋转,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混沌不清的世界。他揉了揉眼睛,用力拍打着前额,想尽快从这个混沌不清的世界跳出去。可是他的思绪时而如奔腾的野马,横冲直撞漫无边际;时而又如同一堆乱麻,扯丝挂柳横七竖八。几经努力,他的眼前终于浮现出一张清晰的面孔。那是他好兄弟任飞的面孔。他断定任飞是所有问题的核心,是打开混沌世界的一把钥匙。
任飞究竟是什么人?是新世纪的骑士?是拔刀相助的侠客?是一往无前的豪杰?是藐视一切的无政府主义者?是唯我独尊的民族主义者?他好像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不仅如此,即使任飞身上最基本的东西,包括身材、长相、职业、武功、枪法、计谋、胆识、性格、为人等等,他都拿捏不准,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一阵叽叽喳喳的嘀咕声,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终于把疲惫不堪的方志新从睡梦中惊醒了。他动动手,发现手腕上铐着一对亮铮铮的钢环。他用力睁睁眼睛,看见他的房间里站着一群横眉竖目的警察。当他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已经被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察架上了警车。
在警局,方志新接受了警察的首次询问。
“姓名?”
“方志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