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个月的筹备,华龙公司终于挂牌营业了。公司选址在洛杉商业中心大厦十三层,营业面积八百六十平方米。方志新谋划再三,最终决定不搞开业庆典,不搞挂牌仪式,不搞舞龙舞狮等没有实际意义的活动;用东北人话说,包子好吃不在褶上。黄玲玲则建议请商业中心大厦同行和唐人街有名望老板吃顿饭,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方志新接纳了黄玲玲的建议。在招待酒会上,一个同在商业中心大厦十三层办公的华阳公司总裁,引起了方志新的注意。总裁姓吕,名加辉,四十出头,祖籍福建,出生在西尔希一个小渔村。吕加辉很健谈,能说一口流利的略带岭南口音的普通话,行为举止与方志新很合得来。
吕加辉一脸虔诚地举起了酒杯,说道“方老板,您的气魄和胆识实在令鄙人钦佩!眼下正是金融危机时期,M国经济陷入了低谷,很多行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方老板逆势而上,把公司开到洛杉,展示了十足的自信和雄厚的经济实力。鄙人不才,今日特来沾沾喜气,借助方老板的东风提振提振士气。鄙人借花献佛,祝愿贵公司财源广进生意兴隆!祝愿方老板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多谢多谢!彼此彼此!我们同干一杯!”
“同干一杯!”
方志新以东北人的豪爽又回敬了一杯,说道“在下初来乍到,既没有经验也没有人脉,可谓两手攥空拳两眼一抹黑;吕老板久居M国,对西尔希以及整个西海岸都了如指掌,今后还多有仰仗。”
方志新的话似乎戳到了吕加辉的痛处,脸色突然变暗,连连摇头连连叹气“咳,不瞒方老板,鄙人这两年运交华盖,生意越做越坎坷,路子越走越狭窄,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去年M国和硕兄弟公司破产,大硅谷金融海啸一浪高过一浪,株连了很多无辜企业,整得大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日子十分难挨。鄙人在商场上摸爬滚十几载,不能说经验丰富,却也懂得循序渐进量力而行的道理,尤其对于资本扩张,慎之又慎,从不敢贪功冒进。可是,可是,咳,当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袭来时,依然没有逃脱资金链断裂的厄运。为了收拾残局,鄙人狠了狠心把在加拿大多伦多的一处风水宝地挂牌出售。唉!这哪里是出售房地产,简直就是从自己身上割肉!购买那块地鄙人花了八千万美金,现在出资人仅给一千八百万,还不及原价的四分之一,太叫人寒心了!”
“为啥急于出手?等等看嘛。”
方志新嘴上应酬着,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他对加拿大多伦多并不陌生。多伦多位于安大略湖西北岸,与M国毗邻。在选择洛杉之前,方志新曾经在多伦多转悠好长一阵子,对于安大略湖的美色十分留恋。可是在他的潜意识中,加拿大国力有限,难以和中国相抗衡,将来如果被通缉,说不定还会被遣送回去。因此他最终放弃了多伦多,选择在洛杉安营扎寨。今日听吕加辉要出卖多伦多房地产,重新勾起了他的安大略湖情怀。他曾经征求过姐姐意见,姐姐说要稳打稳扎,当务之急是办下M国绿卡,只有绿卡到手才有资格图谋发展。眼下绿卡已到手,他已经享受M国法律保护,可以放开手脚干大事业了。
“吕老板,能否向在下详细介绍一下多伦多项目?不瞒吕老板说,在下早有在多伦多发展的打算,如果吕老板价钱合适,在下倒想去碰碰运气。”
吕加辉眼睛一亮,忙说“方老板,百闻不如一见,莫不如明日我们就去多伦多;如果您看得顺眼,鄙人定会给最优惠的价钱。”
“如此甚好,那就麻烦吕老板了。”
“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
金秋十月,正是多伦多树叶转色季节,气候凉爽舒适,阳光充沛,漫山遍野呈现出红、橙、黄、绿色彩,令人心旷神怡。这里有流光溢彩的超高建筑,有现代奇观之一的加拿大国家电视塔,有美丽迷人的安大略湖。可是此时的方志新并没有心情欣赏多伦多优美景色。来到多伦多的第二天,原本要带他去现场查看房地产项目的吕家辉,竟迟迟不肯露面。他闷闷不乐地在宾馆里等了大半天,还是不见吕加辉踪影。傍晚,实在憋不住了,便一个人离开宾馆,沿着湖滨小路信步走去。
安大略湖气候多变,刚才还是阳光明媚,转眼间空中布满了厚厚的云层。方志新踏着松软的半绿半黄的草地,走进一片高大的乔木林。他坐在长条椅子上,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出神。他感到自己的多伦多之行过于冒失。他本来一向谨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知根知底的亲朋好友。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在吕加辉面前却失了分寸。不得不承认,他被吕加辉身上那种不可言表的魅力和气质深深吸引。可是来到多伦多之后,吕加辉似乎变了一个人。吕加辉的热情、吕加辉的魅力、吕加辉的挥洒都不见了。不仅如此,吕加辉竟然凭空消失了。他心中充满疑惑,不知道吕加辉在搞什么名堂,或者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吕加辉在洛杉酒会上的言谈举止是装出来的?难道吕加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想到这儿,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天色更暗了。方志新起身要走,发现来了两个高大白人。
“你叫方志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