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穿过门窗渗透出去,殿外的侍卫和宫女才意识到异样。
回身望去,只见屋内已是火光一片。
“东宫走水了!”
有侍卫高声喊道,“快,你快去通知内务府,你们几个快去抬水来。”
那名侍卫将所有人都支开后,就冲进了屋子里。
几乎是同时,房顶上也跳下一个人来,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人荒马乱间,虞笙笙换上了宫女的服侍,跟着五皇子魏之遥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侍卫,趁乱混在灭火的太监和宫女之间,逃离了东宫。
巍峨的皇宫,在夜色中宛如匍匐而眠的巨兽,仿佛随时会被惊醒,将今夜触犯亵渎它的人给吞噬掉。
借着漆黑的夜色,以及因东宫大火而疏于防范的守卫,虞笙笙顺利地离开了宫城。
安阳门外。
魏之遥安排的马车早已候在此处。
虞笙笙赶到时,便见到武尚景背着行囊,坐在车辕上。
“武副将,五殿下可有把我父亲......”
在此多耽搁一瞬,危险便多一分。
未等虞笙笙将话说完,武尚景便将虞笙笙拽上了车辕。
“在车里,我们得赶紧出发。”
话落,武尚景扬鞭一挥,便在无月的漆黑夜色里,朝着都城城门飞驰而去。
虞笙笙进入马车时,便见到父亲虞日重,以及夏蕊儿和夏泽、小落也都安然无恙地坐在车里。
登时,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父亲。”
虞笙笙含着热泪,扑进了虞日重的怀里。
“父亲,我们终于自由了。”
“是啊,好孩子,苦了我家笙笙了。”
虞日重泪眼沧桑,抚摸着虞笙笙的头,枯皱的手微微颤抖着,替她擦去面颊上残留的血渍。
抱着父亲哭了半晌,虞笙笙情绪才算平复下来。
她窝在虞日重的怀里,觉得方才在东宫的一幕幕,宛如一场虚幻而不切实际的梦。
“父亲,母亲的仇,女儿报了。”
虞日重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抚虞笙笙的头,沉默的心思便只有他一人而知。
避开夜市,避开繁华的街坊,马车转过几个昏暗的街巷后,最终来到了都城的城门前。
魏之遥同沈婉闻也是刚刚赶到此处没多久
“阿景,可有接到虞姑娘?”
沈婉见到马车驶来,便急匆匆迎上前来。
武尚景点了点头,“都在里面。”
“快出城吧,五殿下已经命护城都尉打开了城门。”
虞笙笙闻声,掀起车帷,朝着王府马车瞧去,虽未瞧见魏之遥,但知道他就坐在那辆车里。
她转而看向沈婉,问道:“慕北呢,他还好吗?”
坐在马车里的魏之遥终于有了动静,沉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虞笙笙,别忘了你同本王的约定和承诺。既然得了自由,便好好陪你父亲浪迹天涯,尽尽孝道,陪他度个太平晚年。”
“记住,慕北已与你再无瓜葛,不久将会跟沈小姐订婚成亲,他好不好,你无需知道。”
“快走吧,免得被人发现,到时连本王都救不了你。”
武尚景刚要扬鞭,沈婉便关切道:“阿景,你何时回来?”
“我将虞家父女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就直接回南州了,等你回南州咱们再见。”
“那……一路小心。”
“沈婉。”
武尚景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你自己想清楚了。”
……
马车驶出城门,顺着官道向着墨色的深夜中奔去。
虞笙笙从车窗探出头去,回头望着她从小长大的繁华都城。
过往烟云,皆被抛置在了那座城里。
好像从这一刻起,她便与过去告别,与曾经的虞府告别,与慕北告别,与那城里的恩恩怨怨告别。
人生掀起新的篇章,可是虞笙笙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此去经年,她的人生便与慕北无关。
明明与他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了合二为一,却要在一夜之间,彻底成为了这世间曾经最亲密的陌生人,如同从她的心口挖掉一块肉一般。
而他,也终将娶另外一个人为妻。
时间久了,还会同他的妻子,说与她说过的话,做与她做过的事......
周围的事物都失去了鲜活的颜色,从杀死魏修己和逃离东宫的恐惧中挣脱后,虞笙笙才有了余力去舔舐心上的伤口。
只是那种伤痛,稍微触碰一下,便疼得人撕心裂肺。
虞笙笙趴在父亲的怀里,呜咽地痛哭了起来。
虞日重扶着她的头,“哭吧,好好哭一场,就都过去了。”
“笙笙姐姐,这个给你。”
十几岁的夏泽将一包梅子糖塞到了虞笙笙的手里。
“这个特别甜,我娘活着时跟我说,难过时就吃点甜的。”
犹记儿时,每每她哭闹时,慕北都会拿出一颗糖来哄她。
“笙笙,好笙笙,慕北哥哥给你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