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飞速移开,虞笙笙转过身去,羞赧地草草回了一句。
“还能跟谁?”
女婢小落眨了眨眼,瞬间领悟,转而捧着那一摞话本子捂脸,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准笑。”
虞笙笙被笑红了脸,却故作坦然地扬声喝止。
女婢小落立马抿紧嘴憋笑,随即又揶揄了一句。
“是,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
虞笙笙哭笑不得,笑眼弯弯地看着小落,一对大酒窝也跟浸了蜜似的。
“听着还挺顺耳的,再叫一声听听。”
“将军夫人?”
“换个叫法试试。”虞笙笙来了兴致,噙着笑眼的眼灿若繁星。
“那就……慕夫人?”
两人这样又胡闹了一会儿,小落才抱着满怀的话本子,回房休息。
都城初春的夜里寒凉。
虞笙笙披着慕北的一件外袍,趴在他书房里的那张罗汉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那些枯燥无味的兵书等他。
靛青色暗纹外袍质感柔滑低垂,上面还留有慕北身上那股淡淡的冷松香。
披着它,就好像被慕北抱在怀里一样,暖且心安。
虞笙笙摩挲着衣袖,细细瞧了几眼。
心想着,待离开都城时,定要把慕北的这件外袍也一起顺走,给自己再多留个念想。
罗汉床前的小炭炉,银丝炭烧得正旺。
红彤彤的火焰烘得人暖洋洋的,困意席卷,累了一天的虞笙笙,不知不觉地就趴在那里睡着了,晶莹粉嫩的小脸下还压着一本厚厚的兵书。
而慕北直到子正之时,才回到将军府。
在大门前守了多时的管家,听到马蹄声时,登时从瞌睡中清醒,起身上前迎去,从慕北手中接过了缰绳。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这刚回都城,府门都没踏进一步就忙到这么晚……”
管家将马儿递给旁边的小厮,提了盏纱灯,亦步亦趋地跟在慕北身侧。
他一路碎碎念叨着,将近一年来府上的大小事宜简略地说了一遍。
待管家说完,慕北问道:“沈大将军的女儿可安顿好了?”
“回将军,都安顿好了,就在西院最大的那间客房。”
“好生招待着,切勿怠慢。另外,再收拾出一间客房,过几日还会有位武副将来住。”
“是,将军。”
“夏家姐弟也安排妥当了?”
“回将军,按虞姑娘的吩咐,都安排好了,将军就放心吧。”
“虞笙笙呢,可是回房休息了?”
“回将军,虞姑娘好像还在书房等将军呢。”
慕北听了,唇角跟着勾起了今日少有的一线温柔。
有人等的滋味,真好。
打发走管家后,慕北脚步轻缓地踏进了书房。
一进门,就瞧见虞笙笙盖着他的外袍,趴在罗汉床上熟睡的模样。
他走近,双手撑在膝盖上,俯身细细地端详着虞笙笙,眼里都是黏着拉丝的柔情与蜜意。
他的兔子,白乎乎,软乎乎,香乎乎,怎么亲也亲不够,只想把她吃干抹净,再吃干抹净。
可当想起魏帝今日在太和殿里,提起要召见虞笙笙的事,笑意褪去,慕北的面色立马又暗沉了下来。
看到自己养的兔子,被别人抱在怀里,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慕北心里酸不溜秋的,喉咙忍不住滑动。
魏帝若是敢打他笙笙的主意,他慕北就拿命来搏,大不了颠了这魏家皇权。
慕北并未叫醒虞笙笙。
他直起腰身后,径直去了书房的隔间,给父亲、兄长和妹妹慕容上香跪拜。
“孩儿不孝......”
剩下的话在齿间缭绕,终究是没能脱口。
纵使千言万语,此时也无法道尽慕北内心的愁苦和深深的愧疚。
三叩九拜,额前微红。
慕北这才起身,回到罗汉床前,将虞笙笙捞进了怀里。
虞笙笙一碰就醒,半眯着眼迷迷糊糊的,低哑的声音里还夹带着点鼻音。
“你回来了?”
“嗯。”
“几时了?”
“子时。”
“不冷吗?”
“不冷。”
“晚食吃过了吗?”
“吃过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平凡无奇。
慕北却因这几句话,第一次认同,这个将军府是他的家,是他与虞笙笙的家。
在这个家里,他们从此相依为命。
即使他深夜未归,始终会有灯为他亮着,屋里总会有人等他,他回来后还会问他冷不冷、饿不饿。
原来的慕府虽不在了,可是现在,有了虞笙笙,便有了家。
她在哪儿,家在哪儿。
即使他满身戾气,手上沾染鲜血,眼中噙着杀戮后的癫魔,只要回到这个家,怀里的人都会将他从地狱拉回这凡尘俗世。
她是他的救赎者。
慕北轻声言道:“我们回房睡觉。”
“好。”
虞笙笙困意仍浓。
双臂攀上慕北的脖颈,双腿也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