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和武尚景的箭皆已用尽,两人都将期望寄托在慕北的身上。
慕北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三支箭羽和树下那头执拗的野猪,全然未能注意到身后隐藏的危险。
嘶嘶嘶,宛如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虞笙笙美目圆睁,紧紧地盯着那双橙黄色的竖瞳,感觉血液都像被冰封冷凝了一般,手脚冰冷。
曾经在书堂里听夫子讲过,这世间之物,越是鲜艳、繁复艳丽之物,便越是剧毒之物。
比起那唯有蛮力的野猪,眼前的毒物反倒是最致命的。
虞笙笙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地旋动手腕上银镯的机关,腾地一下,弯曲的镯子张开,露出藏在里面的锋刃,落在虞笙笙的手心里。
“慕北。”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视线始终盯着那只吐信子的蛇。
沙,沙,沙......
蛇皮的腹鳞刮摩擦着树皮,渐行渐近。
伴随着慕北手中三只羽箭射出之际,他手臂摆动,引得那花蛇登时弹起,张开毒牙朝慕北的身后袭去。
情急之下,虞笙笙扑在慕北的身后,抱着他一同从树上坠下。
手臂猛然传来刺痛,虞笙笙紧忙松开慕北,用手中紧握的利器朝手臂割去,锋利的片刃割断了花蛇的头,蛇身分离,蛇头却因毒齿紧紧地勾在虞笙笙的手臂上。
坠落只是一瞬间的事,虞笙笙却恍若过了一个甲子。
她面朝天地坠在了繁茂的草丛里,眩晕接踵而至,那双美眸中倒映的彩霞和墨蓝色的天空,也随之彻底隐入了黑夜。
虞笙笙唇线微勾,露出浅淡又轻松的笑意来。
她想:终于解脱了。
慕北翻落坠地,全然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也不解为何虞笙笙突然推开他一同跳下来。
野猪中了慕北的三箭,箭身只剩三分之一露在外面。
生命力极强的野猪挣扎了没几下,就被沈婉及时的一刀彻底取了性命。
慕北等人察觉到躺在草丛的虞笙笙没了动静,疾步冲了过去,这才发现虞笙笙唇色发紫,躺在那里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慕北瞧见,心口一滞,浑身血液似在倒流。
他紧忙将虞笙笙抱在怀里,摸着她的脸,不停地唤道:“虞笙笙,快醒醒。”
“糟糕,笙笙姑娘中了蛇毒。”
沈婉最先瞧见虞笙笙衣袖上半个蛇头和一小片殷红。
慕北想也不想,拔掉蛇头,撸开虞笙笙衣袖,替她大口大口地吮吸着蛇毒,黑血一口接一口地吐在地上。
“慕大哥,你这样很危险。”
沈婉上前阻拦,却被慕北甩手狠力推开。
冷白的面色已不能再白,浸染了黑血的薄唇微微颤抖着。
那个战无不胜、砍杀无数头颅的铁血将军,此时却慌乱得像个丢了宝贝的孩子,眼底泛红,流起了泪。
武尚景紧忙掏出了随身必带的药瓶,倒出了几粒塞进了虞笙笙的口里。
他又倒出了几粒,递给了慕北,“这药是山下蛇农送我的,据说是可以解百种虫蛇之毒。”
慕北一口吞下,抱起虞笙笙就朝山下跑去。
快马加鞭地赶回沈府,慕北又命人火速找来大夫。
“怎么样?”
大夫刚替虞笙笙诊过脉象,慕北就紧张地上前问道。
“回将军,幸亏毒液及时吸出,还喂了解毒丸,姑娘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
“看姑娘的脉象极其不稳,恐怕是仍有残毒留在体内。”
慕北紧握着大夫的衣领,一双凤眼如鹰般凶戾,“那会怎样?”
吓得大夫慌了心神,颤声回道:“回将军,这个老夫也无法预测,要看残毒最终入的是哪个静经脉,也要等姑娘能醒来才知。”
“治好她。”,慕北强压着心中的狂躁和慌乱,咬着牙根冷声命令道:“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她,否则......”
“老夫尽力。”
沈婉上前劝止,“慕大哥,你莫要急,大夫悬壶济世,定会竭力治好笙笙姑娘体内残毒的。”
......
连续几日,慕北都守在虞笙笙的床前。
冰冷的手背细细摩挲着虞笙笙的脸颊,目光扫过她的五官,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很怕在某一瞬会离他而去。
“虞笙笙,快起来,该还债了。”
“你定是想要摆脱我的折磨,才主动让蛇咬,对不对?”
“你倒是个聪明的。”
“虞笙笙,这次你若醒来,本将军就减你虞家一条人命的债。”
“父亲和兄长走了,母亲和蓉儿也走了,如今,若是你也走了......”,慕北在虞笙笙身前躺下,贴在她耳边自言自语,“剩我一个人,该多无趣。”
“真是个狠心的丫头,本将军就答应你,若你醒来,以后少折磨你些,可好?”
他俯身含住虞笙笙发干的唇,水润的晶露又将她的唇润成了红色。
“这下看起来,好看多了。”
***
虞笙笙本以为自己死了,迷迷糊糊中耳边总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