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隋小飘终于办完了入学手续。对于上大学,他没有向天歌那么兴奋。就他来说,人生并无值得欢呼之事,意料之中本就在计划之内,何喜只有?意料之外原非己之所求,亦何喜之有?
隋小飞安顿好隋小飘后,就约了在民康制药厂上班的中专同学吃晚饭去了,明天一早他就得回去,后天就周一了,还得上班呢。
隋小飘并不愿跟哥哥一同去应酬,和睡他下铺的同学郝鹏举一起去食堂打饭。郝鹏举留着个平头,黝黑壮硕,沉默内敛。
隋小飘刷了三块钱,打了一份米饭,两个荤菜一个素菜,郝鹏举同样花了三块钱,打了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四个馒头一份凉皮。两人在食堂大厅找了一个电视机下方的位置,边吃饭边看体育新闻。隋小飘看着看着,突然停下勺子,生气的说:“猪!戚务生真他妈是头猪!换李金羽上去加强防守?这他妈脑子进水了吧!”
郝鹏举一手举着个馒头,一手舀着勺凉皮,嘴里使劲的嚼着,咀嚼肌分明可见,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不说话。
吃完饭回到宿舍,黄勇在书桌前玩小霸王游戏机,王伟强戴着耳机躺在床上听歌,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脸庞、挺拔的鼻梁和隐约的眉宇映衬出一张英俊的面容。
“回来了?”王伟强半起身,右手肘支在床上,左手取下耳机,身子往下探出床外,开口就伴随着爽朗的笑容。“回来了。”郝鹏举回答。隋小飘问道:“你们吃了吗?”王伟强回答说:“吃过了,和隔壁宿舍的同学在西门外吃的饺子。”黄勇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机,转过身来说:“我还没吃呢,一会儿回家吃。明天请各位赏脸去我家,请大家吃个饭。”郝鹏举客气道:“别别别,咱们聚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就在西门外找个餐馆吧,去家里多给你添麻烦呀。”本来兴奋得坐起来的王伟强埋下了头。黄勇笑笑说:“我说就别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了,给个机会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嘛!这也是我爸妈的意思,恐怕这会儿我老妈鸡都炖上了。喂,小飘,你说个话!”上高中时,隋小飘没少去县城的同学家里吃饭,听黄勇点名让他表态,就说:“你诚心诚意请,我们就该真心实意去。去吧去吧,鹏举你也别客气。”王伟强双手撑着床沿,一个潇洒的体操动作,就跳到了下铺黄勇的床上,坐下来,边穿鞋边抬起头说:“就是嘛,吃顿饭有啥?上同学家又不是上丈母娘家!”说得大家都笑了。王伟强穿好鞋,起身跺跺脚,站得笔直,空间似乎一下变小了,高大的身躯让其他三个人隐隐感到一阵压迫感。王伟强掏出一盒香烟,散给大家,见另外三个人都不抽,依旧装回兜里:“其实我也不抽。”大家又都笑了。
“说定了哦,明天上午我来宿舍,请大家一起回家吃中午饭。”说完,黄勇跟大家道别回家,而王伟强揣着香烟到其他宿舍串门去了。
隋小飘睡醒时已经快九点,宿舍里静悄悄的,打个长长的哈欠,心满意足的坐起来伸个懒腰。见郝鹏举正在书桌前埋头苦读,懒洋洋的问:“鹏举你吃过早饭了吗?”郝鹏举说:“早吃过咯!”这时,刚跑完步的王伟强回来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正好和隋小飘一起去宿舍楼端头的盥洗室洗漱。竹苑一栋和二栋连接在一起,中间形成一个天井,每层两边的连接处是厕所、浴室以及盥洗室,宿舍则是每栋每层中间一条走廊,走廊两边各两排寝室,寝室的布局全都一样。
十点过的时候黄勇来到宿舍,这是一个个头不高却精神十足的小伙。一进门就跟大伙儿说:“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就出门。”
从学校去黄勇家只需要倒一次公交车。黄勇有月票,递给售票员五块钱,售票员找给他两块后,扯着嗓子喊:“往里边去、往里边去,里边还很空!”
公交车七弯八拐穿街走巷,隋小飘用心的记着每一幢高楼、每一个路牌。他们在一条满是法国梧桐的街道上换了车,依旧是黄勇替大家买票,没过几站就到了。
大院门口的墙上有个金属牌子,字迹有些斑驳,隐约看得出上面写着“江北省××厅职工宿舍”字样,大院里清一色的七层楼房,每栋楼都是三个门洞。黄勇家住六楼,简朴的两居室,客厅的正墙上贴着一副风景画,下面是一排矮矮的电视柜,上面搁着一台27吋的电视机。阳台上摆着几个花盆,挂着几个吊篮。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黄勇妈妈系着围裙在忙活,黄勇爸爸在一旁打下手。
一见黄勇他们进门,爸爸妈妈都赶紧出来迎着,黄勇妈妈热情的招呼他们坐,倒上茶,把茶几上的糖果糕点坚果一一打开摆在他们跟前,直到同学们各伸手拈了一颗才罢休。黄勇爸爸挨个给每个人散烟,隋小飘他们连忙欠身摆着双手,黄勇爸爸也不勉强。
菜齐开饭,满盘实桌。黄勇爸爸抱了一件啤酒放在黄勇脚下,又取出一瓶红酒,正要打开,被王伟强制止,隋小飘和郝鹏举也连连说着“不喝酒不喝酒”。
黄勇妈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隋小飘才看仔细,原来黄勇妈妈看起来那么年轻,倒像是黄勇的姐姐似的,怪不得黄勇长得细皮嫩肉。黄勇妈妈对黄勇说:“勇宝,你招呼好同学们哦,我和你爸去看看爷爷奶奶,”又对同学们说:“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