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洗尘见燕寻有了醉意,却显的真诚,或许心中有诸多的苦楚,难以排解,问道:“燕大哥是不是从来没醉过?”
“醉?”燕寻的眼神迷离:“烛龙城未来的守疆继任者,身怀千年的使命,不敢一日懈怠,哪里敢醉啊。”
他的神情极为萧索,仿佛从酒杯中溢了出来,似乎放下了刚刚相遇时满腹的试探,而这种纯粹的情感,让人不得不产生了共情。
慕洗尘也真诚道:“燕大哥,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何必呢?”
燕寻道:“祖爷爷从来不给我压力,这才是我最大的压力,他虽然什么都不说,我却见他的神元已不如从前强盛了,可还是不愿意给我压力。”
慕洗尘道:“看来燕城主对你倒是很疼爱啊。”
他素来知道,沉重的爱是一种压力,对他无所求,更让他感到窒息,是对自己的失望。
燕寻道:“烛龙城后继无人,他只是自己扛着,甚至在我面前未曾表达一丁点的担忧,我总感觉自己很没用。”
慕洗尘不知该如何说:“这让我对燕烛龙有了新的看法。”
燕寻道:“你们并不了解祖爷爷,不知道他背负的使命有多沉重,烛龙城现在的情况,对他的心里有大的负担。”
慕洗尘道:“听起来你们很像,都是对自己很严苛,对别人却很宽容的人,可是这样或者很累的。”
燕寻两眼空洞,连着喝了几杯酒,说道:“累?我并不怕,只是害怕让祖爷爷失望了。”
慕洗尘道:“你知道人生是什么?”
燕寻听他问道,更加迷茫起来,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慕洗尘说:“是网。”
“网?”燕寻问道。
慕洗尘道:“不错,网就是困,人往往会被自己的内心困住。”
燕寻道:“谁都会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慕洗尘道:“我不认为是这样,承担责任,不一定要被它困住。我们承担自己的使命,也愿意接受任何结果,并且不因为结果,而否定自己。”
燕寻道:“你倒是心大,如你一般么,连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洗尘道:“你错了,我的使命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我只是从心,我愿意承担我便承担,如果我不愿意承担,便不去承担,选择在你手里啊。”
“活在自己的期望,而不是别人的期望中,切莫被自己,被别人绑架了。”
燕寻问道:“谈何容易。”
慕洗尘道:“放过自己,任何主动的责任,都源自心中的自觉,不是别人。生来的责任,逃避不掉,可是需要知道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放过自己?
燕寻忽然不说话了,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百里红樱叹气:“他怎么活的那么累呢,我都感觉压抑。”
慕洗尘笑道:“很多人都活的很累,他只是其中一个。”
百里红樱笑道:“自从幽国出来,或许你能够察觉到,你的使命比他更大,可你为何不是如此呢。”
慕洗尘道:“想做的事,做了便好,其他的我可不管。”
这或许是他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人没必要把自己弄的苦大仇深。
百里红樱道:“所以,在全西云州的人都在围追堵截,整个镇北都在等你,你却逍遥自在,全都抛在脑后,带着我看天元风光。”
慕洗尘惬意的靠着椅子:“我从未忘记,对镇北我有使命,并不妨碍我带着你去看天元风光啊。”
“而且,跟着我被追杀,你好像也很快乐,这是为何?”
百里红樱媚眼一笑:“我比你更简单,只有想和不想,没有其他。”
“对,你说的对!”燕寻忽然暴喝一声,吓了二人一跳。
慕洗尘端起酒杯道:“那我再敬燕大哥一杯?”
燕寻抄起酒来,不由分说过,一杯饮尽,也不管慕洗尘喝不喝:“我就爱听你说话,为什么祖爷爷说你是给天元大陆带来不祥的人呢。”
慕洗尘叹息:“我也想知道。”
燕寻似乎没有听进去,不停地拉着慕洗尘的手,诉说心中愁苦,声音甚至哽咽了下去。
不觉间,午后过了一大半,颇有些意兴阑珊,慕洗尘付完账,带着燕寻离去。
燕寻搂着慕洗尘的肩膀,哈哈哈大笑,神经病一般。
百里红樱道:“燕大哥是喝醉了吧,你不会要把他送回城主府吧。”
慕洗尘也踌躇,遇到燕寻纯属意外,至于城主府,他还未想过该怎样应付,毕竟这是烛龙城,天元大陆的守疆之城。
燕烛龙的意图他并不明了,主动去了,反而一点准备都没有。
燕寻撒开慕洗尘:“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我好的很。”
慕洗尘头大,以燕寻的修为,完全可以用灵力将酒意驱散,可是他自始至终也没这么做,或许他真的想醉。
正茫然四顾,忽然一个人风一样的跑了过来,见到燕寻,惊讶道:“燕寻少主你怎么喝成这样了。”
燕寻眼睛朦胧,看着那人不自觉的发笑:“闻风大哥,何时回来的?”
那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