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台下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赵政委不愧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领导,从来不讲任何空话套话,这一番质朴无华的动员讲话虽然简短,却真情流露、感人至深,令人热血沸腾。征鼓声隆,大战一触即发。
动员讲话结束后,阅兵台上的师团领导都起身离场。但是台下的部队并没有解散,因为按照T1师的传统,接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仪式:洒黑狗血。
在众人的翘首企待中,阅兵场的东南角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围在那里的部队很快让开了一个口子。两名师机关的年轻参谋抬着一条鼓鼓囊囊的麻袋跑入场内,顺手放在了一辆装甲指挥车的旁边,然后解开系口的麻绳,三两下扯掉麻袋,露出一条被牢牢捆住四肢和嘴巴的黑狗。
这条黑狗十分壮实,毛色发亮,一看就是被精心喂养过的。它原本应该和同伴们一起,在山野草地间尽情地奔跑嬉闹,却想不到会被抓来了这个地方。它估计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眼睛紧紧地盯着周围的人,不时地发出阵阵哀伤的呜咽。
师司令部作训科长面色凝重地从阅兵台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八一军刺。他顺着台阶走到黑狗近前,把右手的军刺藏在身后,然后伸出左手亲密地来回抚摸着它黑狗的头,让它放松下来。
等黑狗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作训科长脸色一懔,突然把右手的军刺从身后掏了出来,紧咬后槽牙,看准位置猛地一下子捅进了黑狗的要害,然后用力扭动军刺在黑狗体内转了半圈,再迅速地拔了出来,露出一个黑洞洞三角形的伤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四周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还有人小声地喊起了好。
守在一旁的年轻参谋赶紧递上早已准备好的铁桶,接住从黑狗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黑狗四脚蹬踏,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后,很快便没有了声息。看到这里,我把头侧向了一旁,感到一阵恶心,浑身也有些不自在。
热乎乎的黑狗血被淋在了附近几辆指挥车和主战装备的炮塔、车轮和履带上,围拢在四周的人群似乎是做完了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表情都放松下来,开始有说有笑了。
洒黑狗血是T1师多年以来的传统,师里洒完各团也要洒,当然这一系列的仪式毕竟带有些迷信色彩,单位领导是不方便在场的,都是由机关的同志们去完成。机关的科股长和参谋们可是乐此不疲,因为洒完狗血后还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狗肉,再配上师属酒厂酿造的飞云烧,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T1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洒黑狗血这个传统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来自官方的解答。但老兵们却传得神乎其神,他们都说黑狗血能辟邪、保平安,只要洒过了这玩意,演习就不打哑炮、不会死人。
还有不少人煞有其事地说,有一年某个团的领导就是不信邪,硬是没让弄,后来那个团果然在演习中翻了车,好几个干部战士都受了重伤。
类似于这样事情,历来都是老兵们津津乐道的谈资,而且越说越邪乎,越传越离谱。我并不想去争辩这些传言的真伪,其实也用不着争辩,如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可以说军营历来都是杀气最重的地方,就算是世间真有妖邪,又岂敢到这里来作祟,还用得着洒这一地的狗血吗?
我更愿意把这视作出征前的祭奠,就像是古代的军事将领在战前都要当众卜上一卦、洒下几枚铜钱,旨在借助一种庄重肃穆的仪式,凝聚大家的意志,坚定必胜的信心而已,而并不是在期冀什么神秘力量能起作用。
既便是在崇尚祭祀的古代,有很多将领也并不迷信这一套奇谈怪论,辅佐周武王讨伐商纣的姜尚就曾经说过“腐草枯骨不足论”这样的至理明言。古人尚且如此开明,何况乎今人。
当然,这既然是T1师的传统,那我就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但我在内心深处,却始终对黑狗们的牺牲如哽在喉、不能释怀。
第二天,导演部的预先号令便下达了,对抗演习正式开始。师党委决定,直属D连再次担任全师的尖刀连,并作为T1师的代表完成第一阶段的演习任务。
参加这样近似实战的演习,并且有总部首长在场观摩,全连上下战斗热情空前高涨,人人求战心切。望着眼前那一张张兴奋异常的面孔,老连长和我都感到非常欣慰,但与此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
根据命令,T1师整建制地机动到了东部战区的某个演习基地,这里正是东部战区突击旅的驻地,对方以逸待劳,早就在等候着我们的到来。
部队驻扎下来后,师机关组织我们进行了几次外围侦察,侦察的结果令人大吃一惊。蓝军前线修筑的都是钢筋水泥的永备工事,阵地前布满三角碓、反坦克壕等坚固障碍,防御正面各种明暗地堡交错配置,构成了大纵深、全方位的地面和防空火力配系,地面上各式重型装备的履带辗压痕迹纵横交错,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支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的多兵种合成重装部队。
同时根据上级下达的敌情通报,蓝军还有一个陆航大队作为支援,敌方的作战部队随时可以乘坐直升机直**们的身后。摆在眼前的严峻形势让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