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寒在案台处坐下,一副并不打算插手的模样。
白柒柒也不指望他能做点什么,若是他能撬开店小二的嘴,也就不会去后院找她过来了。
她拿起记录官写了一部分的资料,从上面得知,店小二名唤朱子成,在饭馆做了八年小二,私底下与葛大青毫不相识,两家的住处一个在东,一个在南,属于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另外,朱子成的家庭关系以及背景也问的清楚明了,他上面有个哥哥,殿试的时候因为一篇文章,被当庭指出对皇上不恭,随后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幸好老太傅求情,他家人才没有被哥哥的事祸及,一直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白柒柒皱起了眉头,朱子成跟葛大青没有关联,却跟老太傅有了交集?
她想了想,随后朝朱子成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老太傅也是殿试的考官吧?你兄长所做的文章有问题,是不是他提出来的?”
朱子成愣了半晌,“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当即急切的补充了一句。
“是,我兄长的文章的确是老太傅指出来的,但我兄长被乱棍打死,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老太傅,反而我们一家子活到现
在,全都是因为老太傅心善。”
一侧的穆景寒闻言,眉心不自觉的一拢,这一条线索,他居然没有察觉到!
这女人的推理能力,丝毫不比她诡谲多变的验尸手段差。
白柒柒可不知道疯批王在想些什么,她朝朱子成笑了笑,“既然你如此感激老太傅,为何要避重就轻的交待情况?”
朱子成迎上白柒柒的视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柒柒也不生气,她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腔圆的继续往下道。
“如果我没有主动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说出老太傅与你兄长之死有直接的关系?”
朱子成有些急眼了,他的音调忽然拔高,“我都说了,我兄长是死有余辜,与老太傅无关,既然无关,我为何要特意说明?”
白柒柒眯起了眼睛,“你是在害怕与老太傅的死扯上关系么?”
朱子成闻言,原本急迫的脸色,刹那间恢复如初。
他用了几息的时间,语气便变得平缓无波。
“那你就错了,我今个儿一整天都在饭馆里,为何要怕你们怀疑我?”
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白柒柒只觉得心里闷了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很显然,朱子成有杀老太傅的动机。
可老太傅遇害的时候,他又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
他与葛大青毫无瓜葛,葛大青死之前最后接触的人却是他。
“你们到底还要问到什么时候?”朱子成有些无奈的瘫坐在木椅上,“我被你们带回锦衣司,声誉已然受到影响,若是回去的晚了,丢了这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谁对我们一家子老老少少的死活负责?”
白柒柒不禁有些焦躁,这店小二的话逻辑严谨,果然不好对付。
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强迫自己沉淀心神,在脑海里把所有的线索过了一遍。
良久,她的唇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好似一切尽在把握之中。
朱子成的心底顿时咯噔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急切的想说点什么,可话头到了嘴边,又被他原样咽了回去。
而穆景寒看白柒柒的眼神则是深了又深,四年不见,她对情绪的把控,丝毫不比自己差,哪里还有半分一点就着的火爆性子?
如若不是她对过去的事了如指掌,他几乎就要认为,眼前的她——根本不是白柒柒!
想到这,他眯起了晦暗不明的双眸,越发好奇她会带来怎样的惊喜或者意外的同时,也越发迫不及待的想解开萦绕在她身上的谜团。
比如那张画像
,又比如她的性情转变……
白柒柒被穆景寒盯的毛骨悚然,明明审的是朱子成,怎么给她一种自己是犯人的感觉?
她努力稳住心神,把重心重新转移到案子上。
从她进入审讯室开始,调查的方向便被朱子成的口供引着,偏离了原先的目的。
不管朱子成是否与老太傅有关,他被带来锦衣司的原因是葛大青。
所以,只有顺着葛大青的线问下去才能找到突破口,在老太傅的线上纠缠,只会让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
“朱子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出我身份的?”
朱子成一愣,他没有料想到,白柒柒拐了个大弯,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我……我起初并不知道,后来寒王府的侧妃进来,喊了你一声姐姐,我才……才意识到的。”
他猝不及防之下,答的结结巴巴。
白柒柒的语调蓦地一冷,“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一切都是实话。”朱子成连忙用更大的嗓音反驳,末了,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了,你们迟迟破不了案子,便把我拿来充数安抚民心。”
白柒柒只觉得好笑,“你这么能装,不觉得累么?”
说到这,她把身后背着的红
纸伞取下,放在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