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状元郎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自那日从岛上回来,他一只脚瘸了,脸也被毁了,找太医来医治,太医看了只是连连摇头,那面皮子上血肉模糊,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疤痕泛着黑黑的脓水,臭气熏天,这几天他疼得哼哼唧唧,整晚整晚睡不着,脾气也是愈发乖张。
福曦公主只以为自己的夫君为民除害受了重伤,心疼不已,想着早日治好他的伤,让他少受皮肉之苦,平日里温柔体贴的夫君如今性情大变,常常破口大骂,虽贵为公主,却日日亲自照料,可谓情深意切,令人动容。
“滚开,你这个贱人!你现在看到我这副模样心中是不是痛快的很?”屋内传来贾成的骂声,伴随着瓷碗摔碎的声音。
一旁的仆人正在慌慌张张打扫地上的狼藉,公主的贴身丫鬟用绸绢捂着公主的手,着急地喊着:“快,快去请太医!”
“驸马,公主这几日天天亲自为你煎药,照料你,你为何如此这般作贱公主?”丫鬟不吐不快,这是豁出去了,即使被责罚也要为主子说道说道,公主不知所措立于一旁,眼眶里的眼泪下一刻就将夺眶而出。
状元郎的脸上此时火辣辣地疼着,一条腿更是肿得厉害,心中似有万千蚂蚁啃咬着自己,浑浑噩噩多天,日日不知白天黑夜,正是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什么都是不顺眼,贤惠美丽的公主夫人在前也是越看越觉得心烦,如今这丫鬟还不知死活地冲撞他,正是缺个出气的口。
“好,好,好,这府上终究——也不是我做主,今日——连个丫鬟也是要爬到我头上来了,怎么着——我死了——你们公主就可以寻个可人儿了!”短短几句话,他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奴婢不敢。”那丫鬟咚地跪了下来。
公主两行眼泪终究是没有挂住,从秀丽的脸庞两侧流下来。
“滚,都给我滚!”
不消片刻,屋内安静下来。
夜半,屋内似有一男一女在交谈,翌日一早,状元郎完好无损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仿佛之前的伤都只是幻觉。
“公主,前几日为夫身上有伤,心中亦是烦闷,怕你嫌弃我,对你诸多刁难,切莫怪罪。”。他握着福曦的手。
福曦见他完全恢复了,欣喜不已,轻轻摇头道:“夫君千万不要这样说,我知你心中苦闷,无处宣泄,你我夫妻,我自是不在意的。”
“公主贵为千金之躯亲自照料我,我何德何能得妻如此。”情到深处,他将公主紧紧搂入怀中,旁边的丫鬟见状也是偷偷窃喜,自觉的退到屋外。
一阵亲昵之后,公主不解地问到:“夫君昨日伤势严重,今日怎会恢复地如此神速?”
状元郎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我本就有神仙相助,当日小妖趁我的护法神君不在对我下黑手,昨日护法神君为我治愈了伤势,待我元气恢复了,定将那土匪与小妖收了去。”这番说辞略微玄幻,不过公主在宫中也见过不少奇人异士,便不觉有其他。
几日后,公主驸马去寺道观祈福,阵势浩大,两人皆盛装打扮,驸马更是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几天前还在病榻上嗷嗷叫唤。
“这郑执……不对,应该叫贾成,怎么完好无损地出现了?甚至可以说比之前更加玉树临风了?”花柒子在茶楼上听戏,恰逢驸马公主出府,便看个热闹。
“自是有魔物相助。”阿羌将一块桂花糕递到她手里。
“你吃慢点。”青尘给她斟上一杯茶,“看来这魔族是准备将这人间搅一个天翻地覆。”
“你们一个给我递点心,一个给我斟茶,这是要把我喂成猪吗?不吃了,不吃了!”花柒子站了起来,看着祈福的队伍远去,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午夜时分,观里分外安静,今日观中有公主驸马下榻,戒备森严,怕是一直蚊子也飞不进去。观内收养的流浪狗忽地一阵狂叫,小道士过来斥责一番,院内又恢复了安静。
观内打坐的众道士中多了三个陌生面孔。
公主与驸马正在前头一同打坐,此番前来是虔心为天下百姓祈福,也为那七名归家的孩子还愿。
此时已打坐有两个时辰,三人中最小的道士已经快要神游太虚了,一会儿向右倒去,一会儿向左倒去,左右两边的道友倒是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悄悄将肩膀凑过去。
忽然间,坐在最前面的状元郎背后伸出两只手来,漆黑的指甲十分尖利,从他的背后慢慢往外伸展,将他的背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一个戴着黑面纱的脸从里面伸了出来,接着是肩膀,最后一个浑身着黑衣的妖魔站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那妖魔绕着众人走了一圈,黑色的指尖划过一个个白净道士的脸庞,仿佛是在欣赏砧板上的肉。它缓缓走过三人面前,正要走的时候,忽得又折了回来,两个手指捻着左边小道士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四周的人全然看不见她。
阿羌已然被看的不耐烦了,正要发作,花柒子猛地打了个喷嚏,前面几个道行不深的小道士都回过头来看着她,妖魔放开了手,又向下一个走去。
花柒子这下完全清醒了,眨着眼睛滴溜溜地扫了一眼观中的神像,这像身披的是漆黑的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