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輗听得一愣,心里暗暗叫苦,哪里敢和皇帝要钱?只得道:“陛下说笑了,为国贡献,理所当然。这两处坊市的地皮,微臣这就让人准备好转让地契手续,送给陛下。”
朱钰摇摇头,笑呵呵的道:“瞅瞅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朕是来故意薅你羊毛似的。身为帝皇者,怎能对属下吃拿卡要?此不妥也。”
“不过话说回来,到时这官舍建成,也有你们的一份,放心吧,朕定会亲自给张都督挑选个风水宝地。”
说着,年轻的皇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面前壮汉的肩膀,脸上笑意盈盈。
“小桥流水,亭台阁楼,样样不缺。还得有人日夜歌舞才是,不然,岂不是怠慢了诸位大臣?”
“考虑到诸位于大明之重要,朕还会在锦衣卫中精挑细选,挑出精锐中的精锐来,负责守护官舍,各位大人不必担心身家性命安全。”
“对了。”朱钰拍了拍手,笑道:“地上安全,还不够,到时建立官舍,得用厚实的硬土打底才行,保证挖不出地道,危害不了各位的安全。”
张輗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官舍法,他有所听闻,前段时间便在试行,效果似乎还不错,至少督察院的那些御史,没啥抱怨。
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一时心情复杂不已。
又是小桥流水,又是锦衣卫守护,又是硬土打底,与其说这是在享受,不如说这是在坐牢啊。
张輗额头上满是冷汗,哪怕待遇再怎么好,都不想去这种地方呆着,心思急转之下,硬着头皮道:
“陛下,这英国公府,微臣住着很是舒服,无需更换住所,正好也能替朝廷省点钱。”
朱钰双眼眯起,直言道:“英国公府归属于英国公,如今新任英国公以上任,你们两位都督,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赖在别人家里,是否有些不妥?”
“还是说,别有用心?”
张輗哪能听不出皇帝敲打的意思,面色变得煞白,终究还是俯下身子去,认怂了。
“微臣不敢。”
朱钰笑着拍拍面前之人的肩膀,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目光扫过四周,许多周围的老百姓认出他的身份来,纷纷跪倒在地上。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
看来这次微服出访,得结束了。
皇帝偷偷跑出来微服私访的消息,一旦败露,很快就会传得满天飞。
这种情况下,微服私访的意义,基本就没有了,不如回去处理国事。
想了想,朱钰让成敬留下,交接地契房契。
自己则是在锦衣卫的包围下,一路润回了郕王府。
有关英国公府招收家人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提。
这是在试探张輗、张軏这两兄弟,究竟烂到了什么程度。
若他们在事情被皇帝撞破的情况下,都不以为意,继续欺压百姓。
朱钰就得琢磨琢磨,从勋贵集团里面挑出几个合适的人选,接任勋贵之首的位置了。
任何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内部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想必到时候,会有许多人愿意在皇帝的扶持下,成为权力之巅的一员!
这固然有些麻烦,却也是无可奈何。
勋贵集团首领的人选,很重要。
朱钰不可能允许这个位置,被那些烂到根子里的家伙掌握。
好在,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
皇帝离开后,张輗当场就将管事交给了锦衣卫处理,并且明确表态:“老夫驭下不严,虽不知此事细节,却也该承担起一份责任。”
“此人交给各位处理,若其有罪,应从严审判,若需赔偿,老夫当仁不让。”
在态度这方面,张輗拿捏的死死的。
即便是甩锅,也做得让人无可指摘。
其次,关于招收家人之事,张輗同样用行动明确表明态度。
处理过管事后,他带着成敬,一同回到英国公府。
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公平公正公开!
“在座各位父老乡亲,此事是我张輗做的不地道,在这里给各位道歉了。”
张輗深深一鞠躬,随后说道:“愿意留在英国公府做事的,请站在最左边,排成一条队列。”
“管事会给各位审核,若是审核通过,就能留在英国公府,等到有职位空缺,便会优先安排。”
“愿意成为老夫义子的,请站在中间,老夫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想要离开的,请站在右边,同样排成一条队列。”
“耽搁了各位的时间,老夫很抱歉,该给的补偿,一点都不会少。”
“每人一两银子!现场拿走!绝不半点亏欠!”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一两银子对普通百姓而言,可不是笔小钱。
许多人家一年下来,都不一定能存下来一两银子。
为了摆平事端,张輗这回真可谓是相当大方了。
他这上下嘴皮子一碰,起码得送出去将近百两银子。
最终,大多数人站在右边,来应聘的人都不蠢,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让主人家在皇帝面前丢脸,这时再留下来,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