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大明朝廷,能称得上一句领头羊的人,不多。
文官中有王直、胡濚,武官中有杨洪,石亨最多算半个,于谦则自成一派,此外便是张輗、张軏二人。
由此可见,张軏重量有多重,他亲自站出来说的事儿,自然也小不了。
众人面色凝重,眼神聚焦在他身上,都提起了十二万分心思。
“终于要来了吗?”
朱钰挺直了腰,目光锁定张軏,没想到最后会由他来出头。
点出学员名单之事!
“陛下重视军校,众所周知,可以说军校乃是我大明武将未来,亦无半分错误。”
“如今军校开门在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学员名单却迟迟无法定下,令人心中惶恐。”
“还请陛下圣裁!”
果然。
张軏一站出来,立即就拉出了今天的正餐。
文武百官骚动起来,朱钰眼神更是变得凝重,此事确实极为重要,他必须得慎重慎重再慎重的对待。
这时,负责撰写学员名单的石亨连续向前走出两步,深深俯下身去!
“微臣奉陛下之命,以功勋排名,已将学员名单拟出,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除了封面之外,里面夹着的纸很薄,最多不过两三页。
就是这么两三页纸,给人带来的压力极大。
石亨额头上溢出冷汗,京城军队能否强盛,他们这些武将新贵,又能否在陛下庇护下成长起来,都将在此时,一举定乾坤!
成敬不敢怠慢,飞快跑过去,将这份名单给收了上来,双手捧着,交给皇帝。
朱钰手里拿着名单,没有去看,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目光扫向下方文武百官,这件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石亨确实强行把名单给写出来了,但这份名单具体能不能落实,能不能生效,还需多方势力博弈,以最终结果为准!
果不其然,张軏猛的向前一步,双目圆瞪,口中振振有词道:
“我大明自古有祖训在此,无论何事,先论八议,石总兵,你以功勋论名单,是否考虑过八议?”
“若是没有,那么在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
八议,是一套专门针对勋贵,所制定的法律,是勋贵拥有的特权。
例如有专门法律规定,皇亲国戚犯罪后,当地的衙门不能审讯,不能定罪,不能量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把人给转交到上面。
由特定机构进行审判、定罪、惩罚!
类似这样的规矩,零零碎碎有很多,统称为八议,说起来复杂,实际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八议,是大明朝廷皇室,为自己和勋贵量身定制的特权。
这也就是张軏口中王法的来源了。
石亨闻言,气得浑身肌肉紧绷,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跳,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
不以功勋论英雄,那要用什么东西来做英雄?用血脉吗?用背景吗!
石亨心里咆哮不已,却不敢将这话给说出来,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嘴皮子耍不过别人,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如今之计,最好是尽量闭嘴,不在除了必要情况之外开口,否则便是坑了自己还坑同僚,百害而无一利!
好在,学员名单涉及的利益广大,绝不允许勋贵集团独吞所有好处的,不止是武将集团,还有其他权贵。
兵部侍郎陈汝言义不容辞,站了出来,朗声道:“天下律法,若以血缘关系亲近与否判定,则万民冤屈无从伸,文武大臣皆受其害!”
“若真如此,国将不国!”
“什么叫没有王法?这才叫没有王法!”
张軏嘿了一声,撸起袖子来,他知道自己优势在哪,劣势在哪,真要和陈汝言这种进士出身的官僚辩经,多半说不过,干脆打算直接动手。
“好你个无君无父之辈,竟敢在此耍弄嘴皮,血脉之亲,伦理道德,乃是天伦!哪能容你污蔑?”
“今日我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礼仪尊卑,什么叫天地君亲师!”
说着,张軏就打算充分发挥自己拳头大的优势,直接上演一出全武行,让陈汝言明白啥叫拳头大才是真的大!
石亨一看这场面,顿时来劲了,哈哈一笑,撸起袖子就迎了上来:“仗着拳头大欺负人是吧?”
“老子也是八议勋贵,咱们谁也别让着谁,有种就过来搭把手!”
好家伙,耍嘴皮子的功夫,石亨自认不是这些个老狐狸对手,但要论拳头,他可就来劲儿了!
反正在奉天殿内,大家都没武器和盔甲,都是赤手空拳,谁怕谁啊?
你胳膊能跑马,老子的胳膊就不行了?
你拳头比沙包还大,难道老子的拳头就小了?
真打起来,谁怕谁呀!
眼看着武将集团的新贵与勋贵集团的老派领头人,就要在这奉天殿里上演全武行。
人群骚动不已,无论是武将集团还是勋贵集团,对自己脑子没信心,但对自己拳头很有自信的人,都不在少数。
一时间,火药味迅速蔓延了开来!
唯独